无期再怎么沉静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水倒是越来越深了。他无法想到这其中的渊源,故紧皱起眉头。
景琰在哪呢……自己一直在明处,他在暗处,这将会非常不利。最坏的结果就是景琰已经坐上高位了。
"加派两队人盯紧各宫。"无期将密信折成纸船,"太子和皇上那边,我要十二时辰不间断的眼线。"
子梦歪在太师椅上转着匕首:"暗讯这月都累成狗了,你这当兄弟的不表示表示?"他突然前倾身子,"那包墨丝兰种子——"
"想都别想。"无期甩过一串钥匙,"库房新到的和田玉随你挑。"
"小气!"子梦一个鹞子翻身,临走前顺走桌上的蜜饯盒。子梦刚走出门外,转个身俯在门上偷听。
烛花啪地爆响,李少芜正将杏脯排成整齐的方阵。无期突然问:"你觉得景琰是谁?"
"太子。"李少芜头也不抬。
无期指尖轻叩案几——确实,太子太安静太安静了。不符合一般太子忧心忡忡总害怕有人夺他储君之位的样子。而一般,最有实力的,都是角落最安静,默默看戏的。
"理由?"
"感觉。"李少芜推过一块糕。
李少芜忽然抬头:"我想吃城南的酥饼。"
无期一顿笑了笑:"好。我叫子梦帮你带。”
子梦:……
喜欢甜的,喜欢药理。那可不可以喜欢我呢……
无期震惊。嘶!我怎么会这么想!无期捏了捏眉心,快别想了。
夜里
无期的梦
满山桃花簌簌而落,他懒散地倚在树下,看着一袭黑衣的青年冷着脸走来。
"柳无期,你的灯。"青年将琉璃灯随手一抛。
"少芜好狠的心。"他笑着接住,"若摔碎了,今晚谁给你暖床?"
回应他的是道凌厉的剑气,削落他鬓边一缕发丝。
李少芜的梦
雪地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嬉皮笑脸的上仙:"再跟着我,杀了你。"
"少芜舍得?"对方突然凑近,往他手里塞了个暖炉,"手这么凉,魔族不怕冷?"
他想挥开,却莫名攥紧了那个暖炉。
真是陌生又熟悉的梦!
第二天清晨
"五十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子梦翘着二郎腿,把酥饼抛得老高,"这可是加了松子仁的限量款——"
"抢劫啊你?"无期笑道,"上个月才十五文。"
李少芜看着两人拉扯。
李少芜走了过来:“我看到你偷喝御酒了……”
"成交!"子梦瞬间怂了,小声嘀咕,"跟无期学得越来越无赖..."
无期轻笑一声。
不一会儿,暗卫匆匆赶来,正看见自家主子把李少芜掰剩的酥饼渣扫进自己手心。
"大人!五皇子..."暗卫欲言又止。
无期拍拍手上碎屑,笑容渐冷:"死了?"
"是……"
两人赶到了现场。
无期蹲在五皇子尸身旁,熟练地伪造着自缢现场。
"绳子角度不对。"李少芜突然开口。
"哟,我们李侍卫还懂这个?"无期嬉笑着调整绳结。
"杀过。"李少芜面无表情地补充,"三百二十一人。"
无期手一抖,绳结差点散开。
还真没看出来……
城外柳树下,新坟对着潺潺溪水。无期踢了块石头压住纸钱:"这儿风景不错,可以看日出日落。"
李少芜突然折了支芦苇插在坟头。
"怎么,李侍卫还信这个?"无期挑眉。
"不信。"但是芦苇是自由的,他祝他自由。李少芜看着随风摇曳的芦花,他和他一样,早早的没有家人了。
无期笑了笑:"走,请你吃酥饼去。"不知何时他对李少芜的态度发生了质的变化。无期自己也意识到这点,他只当这是见色起意,毕竟他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嗯。"
这时,有肖府的仆人来寻无期。
“大少爷,肖将军来信了。”
【久不见吾儿,甚是想念。上次刚回京一日未到,又被紧急战情催上了战场,没有来的急和你好好聚一聚。你的阿娘和兄弟姊妹都很想你,于是早早就决定来京城看望你顺便逛逛,你好好陪陪他们,官场上你有自己想法,希望你别走上歪路——爱你的老爹】
次日。一行马车陆续来到。
肖府大门前小厮们忙着搬运各色箱笼。无期倚在廊柱上,看着母亲指挥下人布置庭院:"这盆栀子花放李侍卫窗下!他屋里太素净了。"肖母刚见到无期就注意到一旁的李侍卫,这少年如此绝色,还如此任劳任怨的为无期做事,那是越看李少芜越顺眼。
"娘,"无期酸溜溜地开口,"我屋里还什么都没有呢。"
肖夫人头也不回地摆手:"你皮糙肉厚的凑合住吧!少芜那孩子多招人疼啊!"
"少芜哥哥!"十岁的肖玥提着裙摆飞奔而来,"教我编剑穗好不好?"
李少芜后退半步,却被小丫头拽住袖角。无期正要解围,却见他僵硬地接过丝线,手法娴熟地编起来——正是常用的平安结。
无期挑眉:"李侍卫还有这手艺?"
"杀过人。"李少芜头也不抬,"用这个捆过伤口。"
肖玥眼睛亮晶晶的:"好厉害!"根本没注意到李少芜说他杀过人。
家人团聚,共享晚宴。
夜深宴散,无期终于在后院逮到独处的李少芜。那人正望着满院栀子花发呆,衣摆上还沾着肖玥硬塞的糕点屑。
"难为你了。"无期递过一壶酒,"我家这群饿鬼投胎的..."
李少芜接过酒,"很吵。"他顿了顿,"但...不讨厌。"
无期看向李少芜,清冷的眼眸,白皙的脸庞。如果他属于自己就好了,他愿意用所有藏品换这一个。
无期怔住时,肖玥的尖叫声传来:"少芜哥哥!有蜘蛛!"
看着瞬间被小丫头拽走的李少芜,无期仰头灌了口酒:"这小没良心的..."
第二天,经典的催婚来了,每次肖母见着无期都要担忧一番。
肖母将一叠画像"啪"地拍在石桌上:"柳家嫡女擅管家,苏家小姐通医术,还有这位于姑娘——"
"娘!"无期把葡萄籽吐得老远,"您儿子是刑部侍郎,不是配种的马。"
肖母冷笑:"昨儿李少芜还帮你妹妹梳头,你呢?就知道往死人堆里钻!"
"娘,那您觉得..."无期状似无意地转着银刀,"李少芜那样的性子,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姑娘?"
肖母眼睛一亮:"少芜那孩子啊,得找个..."突然警觉地眯起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无期把梨肉切成小块,"想着给他也物色物色。"
肖母突然把茶盏重重一放:"肖无期!你当娘瞎吗?"她一把揪住儿子耳朵,"昨儿宴席上,你给少芜布的菜堆得比山高!自己碗里却一粒米都没动!"
无期耳尖瞬间红透:"我那是...他练剑消耗大..."无期假装镇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放屁!"肖母拍案而起,"你打小就这毛病!喜欢什么就往死里喂!三岁那会儿喜欢巷口的白猫,差点把鱼铺搬空!"
肖玥蹦蹦跳跳跑来:"娘!少芜哥哥给我扎的蝴蝶结!"
小丫头头顶的发髻上,赫然系着个精致的剑穗结——正是暗探用来传递密信的手法。
无期扶额:"那是捆...",喝了口茶。
"捆姻缘的!"肖母眼睛一亮,"瞧瞧人家少芜多灵巧!"突然压低声音,"你要真喜欢,娘去探探口风..."
"噗——"无期喷了满桌茶渍。"哎呀,年轻人的事让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过了许久安逸时光。突然下人来报。
韩家的拜帖来得突然,朱砂印泥还带着股刺鼻的麝香味。肖母皱眉捻着帖子:"韩家?不是跟咱们死对头吗?"
无期正给李少芜系剑穗,闻言道:"听说韩仓升了官,肖家如今又不被皇上信任,炫耀来了。"
韩仓摇着折扇迈进花厅,身后小厮捧着个锦盒:"肖大人别来无恙啊?这盒雪蛤膏专治箭伤留疤——"曾经韩家设计谋杀无期,无期虽早有预料,但还是出现了一点小状况,这才被射到了。
"韩大人客气。"无期截过话头,"不过我们刑部最近查获一批假药,包装与您这盒一模一样。"
韩仓脸色一僵,突然瞥见李少芜,冷笑一声,"养的真好啊。"
花厅骤然死寂。李少芜看他一眼:“你活的也挺好。”这话说的冷淡倒是别有味道。
无期噗嗤一声笑了:"韩兄记性真好。不过..."他突然凑近,"您去年在醉仙楼被个妓子拿簪子追着跑三圈的英姿,小弟至今难忘啊。"
韩仓"砰"地砸了茶盏:"肖无期!你别以为..."
"以为怎样?"无期慢条斯理转着扳指,"韩兄这么急着登门,莫非..."他故意拖长声调,"是赶着来挨操的?"
李少芜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想着,他们两个做过?
"噗——"肖母一口茶喷了出来。
韩仓涨红着脸拂袖而去,却在门槛绊了个趔趄。
韩仓表示更讨厌他们了。
待韩家人走远,肖母揪住儿子耳朵:"混账东西!什么污言秽语都敢说!"
忘了他娘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