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伪装和刻意流露出的几分狠戾与身手,无期和李少芜被人从后边偷袭,他们假意晕倒,进入了新一批的四十人队伍中,顺利进入了黑水营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入口。内部比想象中更为森严,高耸的黑石墙隔绝了所有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血腥、汗臭和某种草药腐蚀气的怪异味道。
他们被粗暴地分成五人一队,无期和李少芜自然在一组。一个面色冷硬、穿着深青色制服的小头目过来训话,大致说明了营地的规矩:在这里,一切凭实力说话,等级分明,以令牌颜色区分,从低到高为红、橙、黄、绿、青、蓝、紫。唯有不断向上爬,才能获得更好的资源和活下去的机会。
“你们的目标,”小头目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就是尽可能拿到更高颜色的令牌。最高者,甚至能面见紫令大人,获得无上荣耀。”
许多新来的眼中流露出贪婪和跃跃欲试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一步登天的捷径。只有李少芜知道,荣耀?只有死亡。四十人,最终能活着走出这里的,从来只有一人——那个手持紫色令牌的“胜者”。而他,曾是其中之一。
在分发简陋的红色令牌时,李少芜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高台之上,一个穿着蓝色制服、负责监察此次新人的身影。那人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眼神比当年更加阴鸷,但李少芜绝不会认错——
路斩祁。
他和李少芜,曾是同一批陷入这黑水炼狱的囚徒。
那时,他们都凭借着非人的意志和手段,从尸山血海中一步步爬上来。他们都曾是紫色令牌的持有者。
紫色,在这深渊之底,象征着力量的顶点,也意味着他们是那场残酷生存游戏中最后的“胜者”。然而,这“胜者”的荣耀虚无得可笑。他们并未获得自由,反而被套上了更隐秘的枷锁,被迫为这黑水营背后那神秘而强大的“主人”,执行着更加黑暗和危险的任务。
路斩祁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锐利的目光扫过新人队伍,在李少芜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那低垂着头的身影有几分眼熟,但并未深究,很快移开了视线。
第一关的考验很快降临。
他们被带至营地边缘一片笼罩着瘴气的阴暗森林前。一名绿令教官宣布规则:“每八人一队,进入森林,找到一只‘蚀骨蛊虫’。此虫通体漆黑,唯脊背有一条金线,栖息于腐木之下。日落前,带着蛊虫返回营地。最后返回的一组,淘汰。”
“淘汰”二字被轻描淡写地说出,许多新人还以为只是失去资格被赶出去,甚至有人松了口气。
“淘汰”在这个地方,只意味着一个结局——死亡。
无期看向李少芜,用眼神询问。李少几不可查地微微点头,确认了这条规则的残酷本质。
森林入口如同张开的巨口,瘴气弥漫,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不知名生物的嘶鸣。八人小组互相看了看,大多带着警惕和不安,陆续踏入其中。
有人提出洒花粉不会迷路也能找到对方的法子,提出分头行动,显然是想摆脱大队伍的拖累,自己抢先找到蛊虫立功。这正合无期和李少芜之意,两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偏僻的一个方向,迅速消失在浓密的瘴气林木之中。
脱离了队伍,两人的速度反而快了起来。无期凭借过人的记忆力,一边快速移动,一边在心中勾勒着所经之处的详细地图,分析着黑水营外围的布防规律和可能的薄弱点。李少芜则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危险,引领着无期避开陷阱和毒物。
林中光线晦暗,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短促的打斗声或惨叫,预示着其他小组的遭遇。弱肉强食,在这里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正当他们穿过一片异常茂密的灌木丛时,一阵压抑的呜咽和粗重的喘息声传入耳中。
拨开枝叶,只见一个身材极其魁梧壮硕的男人,正将一个瘦弱男子死死压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瘦弱男子衣衫已被撕裂大半,露出布满青紫痕迹的皮肤,他拼命挣扎,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放开我!我也是个男人!你恶不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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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期眉头瞬间拧紧,眼中掠过一丝厌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一枚铁珠破空而出,精准地击中那壮汉的后颈要穴!
壮汉哼都未哼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晕死过去。
那瘦弱男子瘫软在地,显然伤得不轻。
人总会在死前,渴望最后一次欢愉。很显然黑水营这种事是常发生的。
无期脚步微顿,看向李少芜。救人?还是继续任务?
李少芜没做反应,明显是让无期做抉择。
带着他无疑会影响自己的目的,一但任务失败就会有更多的人遇难。
无期叹了口气,“走吧。”
李少芜沉默地跟上,他想起曾经他见过这种事不少,但是他并没有能力救他们。某些被深埋的、关于这片土地的黑暗记忆,再次翻涌了一下,又迅速被更坚硬的冰层覆盖。
两人加快速度,朝着腐木区域疾行。必须尽快找到蚀骨蛊虫,活下去,才能揭开更多的黑暗,或许……才能最终终结这片土地上循环不休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