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下午六点十七分，市一院急诊科的电子屏跳动着这个数字时，谢俞刚结束一台持续了四个小时的清创缝合。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混着走廊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构成他早已习惯的背景音。他摘下沾着汗水的口罩，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白大褂领口被揉得有些皱，却丝毫不影响那份冷静自持的气场。

“谢医生，3床家属又在问能不能优先换药了。”护士小张抱着病历夹跑过来，额角沁着薄汗，“说是赶时间接孩子，吵了好几分钟了。”

谢俞抬手按了按眉心，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从早上八点到现在，他连轴转了十个小时，中间只啃了半块冷掉的三明治。但声音依旧平稳：“让他按顺序来，换药室门口有时间表，要是看不懂，你找个实习生念给他听。”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叫下一个清创的病人进来。”

小张“哎”了一声，转身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谢医生今年二十七，在急诊科已经算“老人”了。刚来时还有人觉得这年轻医生太冷淡，说话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又锋利，直到见过他握着止血钳时稳如磐石的手，见过他在抢救室里连续站八个小时的耐力，才慢慢变成了如今的信服——急诊室里的人都知道，谢俞的冷静不是冷漠，是能在混乱里劈开一条生路的底气。

最后一个病人处理完时，窗外的天已经彻底暗透了。谢俞脱下白大褂，露出里面深蓝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他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带，试图把那点属于工作的紧绷感也一并扯掉，却在看到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时，无声地叹了口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是贺朝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市中心那栋刚封顶的“云境大厦”亮着试运营的轮廓灯，像一座悬浮在夜色里的玻璃盒子。附带一句：“贺工亲手设计，谢医生要不要来视察一下？”

谢俞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个“滚”，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弯。

他收拾好东西走出科室，晚风带着夏末的余温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消毒水的味道。医院门口的花坛边停着辆黑色SUV，车灯闪了两下，像某种默契的暗号。

谢俞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贺朝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揶揄：“谢医生今天下班挺早啊，还以为要等到后半夜。”

“刚巧收尾。”谢俞系好安全带，侧头打量他，“你不是说今晚有应酬？”

“推了。”贺朝发动车子，方向盘打了个漂亮的弧度，“比起跟那群甲方喝假酒，我更想接我家小朋友回家。”

“贺朝，”谢俞瞥他一眼，“你幼不幼稚。”

“在你面前，永葆十七岁。”贺朝笑得坦荡，顺手从后座捞过一个保温袋，“给你带的，刚从爸妈那儿拿的，你妈炖的排骨藕汤。”

保温袋还带着余温，谢俞打开，浓郁的香气漫开来。他舀了一勺喝下去，温热的汤滑过喉咙，熨帖了整个下午的疲惫。贺朝余光瞥见他微松的眉头，心里那点因为等了快一个小时的急躁也烟消云散了。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映在贺朝脸上，忽明忽暗。他现在是“朝筑设计事务所”的创始人，云境大厦是他独立接的第一个大项目，忙得脚不沾地。但再忙，只要谢俞值晚班，他总会算着时间过来，哪怕只是在车里坐着等，也觉得踏实。

“对了，”贺朝忽然开口，“下周六同学聚会，班长发群里了，去不去？”

谢俞喝汤的动作顿了顿：“不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贺朝笑了，“不过想想也是，当年那群人里，除了咱们俩，估计也没谁还能聊到一块儿去。”

谢俞没接话，视线落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十七岁的记忆像老电影的片段，偶尔会在某个瞬间冒出来。那时的西楼，夏天总弥漫着粉笔灰和青草混合的味道，贺朝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透过窗户，给他毛茸茸的发梢镀上金边；晚自习时，两人在草稿纸上偷偷较劲，用函数图像画鬼脸；还有那次运动会，贺朝冲过终点线时，第一时间朝他这边扬起的笑脸……

“想什么呢？”贺朝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没什么。”谢俞收回目光，“项目忙完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监理就行。”贺朝转了个弯，车子拐进一条安静的巷子，“接下来能稍微喘口气，等你轮休，咱们去趟临市？听说那边新开了个美术馆，有你喜欢的那个画家的展。”

谢俞点头：“可以，我看看排班表。”

车子停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这是他们俩前年买的房子，离医院和贺朝的事务所都不远，顶楼带个小露台。贺朝当初看中这里，就是因为露台能看到星星，他说要给谢俞在这儿装个天文望远镜，结果到现在还堆在储藏室里落灰。

进了门，谢俞把保温袋里的汤倒进碗里，贺朝则去浴室冲澡。等谢俞热好汤出来，就看见贺朝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在划。

“过来。”谢俞把毛巾扔给他，“擦干。”

贺朝乖乖接过，胡乱擦了两把，又把平板递过去：“你看这个，我新画的草图，想在露台上加个花架。”

屏幕上是贺朝一贯的风格，线条利落，却在细节处藏着温柔——花架的栏杆上，画着几株缠绕的藤蔓，藤蔓的节点处，藏着两个小小的字母缩写：H和X。

谢俞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丑死了。”

“你懂什么，这叫艺术。”贺朝抢回平板，宝贝似的揣进怀里，“等做好了，给你种点多肉，你不是喜欢那个？”

谢俞没说话，转身去厨房拿碗筷。其实他根本不喜欢多肉，是上次贺朝在花市非要买，说“这个好养活，适合谢医生这种大忙人”，他才默认了。

两人坐在餐桌旁吃饭，没什么惊天动地的话题，无非是贺朝说今天哪个甲方又提了离谱的要求，谢俞说急诊室来了个喝醉酒摔断腿的奇葩。但就是这些琐碎的日常，像藤蔓一样，把两个人的生活缠得越来越紧。

吃到一半，谢俞的手机响了，是科室打来的，说来了个重症外伤，需要他回去支援。

谢俞放下筷子，起身拿外套：“我去趟医院。”

“我送你。”贺朝也跟着站起来。

“不用，你刚回来，早点休息。”谢俞穿好鞋，手刚碰到门把，就被贺朝拉住了。

“等等。”贺朝从玄关的柜子里翻出一个保温杯，塞到他手里，“里面是热好的汤，记得抽空喝一口。”

谢俞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心里软了一下，点了点头：“走了。”

门轻轻关上，贺朝站在原地，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走到窗边，看着谢俞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收拾餐桌。

碗里的汤还剩小半，带着余温。贺朝拿起谢俞用过的勺子，舀了一口喝下去，味道和小时候在谢俞家喝的一模一样。

他想起十七岁那年，谢俞发着烧还硬撑着去考试，他把人堵在楼梯间，凶巴巴地让他回去休息；想起高考结束那晚，两个人在操场上待到天亮，谁都没说未来会怎样，却都默契地觉得，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如今，他们真的做到了。

贺朝拿出手机，给谢俞发了条消息：“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然后，他走到露台，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城市的光污染太重，星星很少，但他知道，总有一颗是亮给谢俞的。

就像从校服到未来，无论走多远，他都会等在谢俞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作者（折扇白衣）大家好，我是作者。

作者（折扇白衣）接下来一段儿呢是我的自述。

作者（折扇白衣）我是一位话本小说的新人作者。

作者（折扇白衣）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我写的文。

作者（折扇白衣）这部小说是我的原创同人文。

作者（折扇白衣）是关于朝俞的。

作者（折扇白衣）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作者（折扇白衣）我们第二章再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