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年间,大奉已立国六百余年。
大奉京城一片歌舞升平,入目皆是热闹非凡、繁华依旧。然而看似平静的京城却早已暗流涌动、草木皆兵。
京城郊外,大相国寺的后山庭院中,打更人衙门的银锣陶满和一群铜锣在姜律中的呵斥下一改来时的张扬,换上一副恭敬模样,只沉默的守在门口,按兵不动。身披金色铠甲的姜律中颇为不满的瞪了眼随扈,但想起今日的来意,他又上前赔笑:
姜律中.“海棠姑娘,此次是我的这帮手下唐突,还望姑娘见谅。此次我等前来确有要事,还望姑娘禀告小姐一声,姜某有要事相商。”
被称作海棠的侍女心中有气,但面前之人却是十二金锣之一,她也不得不压着心中的怒意,强迫自己稍微和善些。只是刚刚那个叫陶满的银锣着实是有些过分,纵是她再怎么压制,话语间的怒气也无法真正彻底平息:
海棠.“姜大人手底下的银锣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家小姐好端端的走在路边,却平白遭了这位大人的冲撞,好在小姐并无大碍,若小姐真是有个什么好歹,今日的事您如何与主君交代?”
姜律中.“姑娘教训的是,只是我今日来亦是奉魏公之命来接小姐回去。待回去见到魏公,小姐心中若还有气,要打要骂都使得。只是现下天色已晚,夜间山路难行,姑娘可切勿耽误了行程。”
海棠轻轻哼了一声:
海棠.“等着。”
金锣姜律中,是打更人衙门里的十二金锣之一,直接听命于统领打更人衙门和都察院的魏渊。
一个都察院在大奉境内便已是极其重要,再加上一个打更人衙门,魏公在朝中自然算得上是第一人,朝堂上唯一能与之平分秋色的,大概也就只有内阁首辅王贞文了。
海棠口中的小姐便是魏公的独生女儿。
因着魏公在朝堂上的地位,她虽然也算得上是金枝玉叶,但因着生母不明,这么些年来一直饱受非议。但好在魏公偏疼女儿,小姐自己也不甚在意,这些议论对她来说也无伤大雅。
只是她生来心脉不全,连带着身子骨也弱,站久了便吃力得很,京城一到了冬季便寒冷异常,以她的身子骨根本无法承受,魏公无法,每年的十一月只能让她到大相国寺小住,等立了春,天气回暖了再让她回京。
屋内檀香缭绕,充斥满整个房间,魏昭总觉得自己被这缕香味儿熏得头昏眼花的,便抬头开了半扇窗户。
良久,海棠缓了缓心神,待神色稍霁,这才抬脚跨进门槛,朝魏昭屈膝一礼:
海棠.“小姐。”
魏昭.“如何?”
海棠.“姜大人说,今日是陶银锣无礼在先,只是他们这一次来是奉主君之命前来接小姐回京。所以待回到京城,小姐要打要骂都使得,切莫耽误了回京的行程。”
魏昭沉默。
她转头看了看天色。
大相国寺位于大奉京郊的云鹿山,离最著名的云鹿书院不过三五里的行程。虽说这里离京城不远,策马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只是魏昭身子骨不好,这会儿天色又有些晚了,所以若要回京,只怕等到时天色彻底暗下来才到得了京都内城。
魏昭.“姜大人对我父亲一向忠心,我自不会责怪姜大人。只是他身边的那个银锣……”
魏昭顿了一顿,缓缓道:
魏昭.“我虽柔弱,却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今日陶银锣若不给我一个说法,即便是我父亲的意思,我也绝不会跟他们走。”
她当然知道那陶银锣是无心之失,只是今日若不叫他长个记性,只怕大家都会以为她好欺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