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姜律中.“小姐真是这么说的？”

姜律中虽然有些诧异，但对魏昭的态度，却也并不意外。

他进打更人衙门多年，也跟了魏公许久，自然清楚魏公的为人。魏昭是他膝下唯一的孩子，他偏疼些也是在理，只是这小丫头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很少和人来往，故这么些年来莫说在京城，就说衙门里与她关系好些的，除了杨砚和南宫倩柔之外也没几个人了。

只是原本他以为这丫头只是性子孤僻不爱说话，却没想到她竟是个这般受不得气的性子。

海棠.“是。小姐说了，姜大人对主君忠心，小姐自不会责怪，只是陶大人无端冲撞，若陶大人不肯赔罪，那今日小姐是不会跟几位大人回京的。”

原是今日魏昭带着海棠自云鹿书院返回大相国寺，半道上遇到同去大相国寺接人的金锣姜律中一行人。

姜律中见魏昭一个小娘子独自带着侍女走在林荫小路上，心中还想她家里人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山路的？于是在骑马时特意往一旁让了几步。可谁知一直跟着他的银锣陶满却是个没眼力见的，直接带着后面一群铜锣横冲直撞的冲了过去，硬生生地把人撞到了一边。

若是没有这么一出自然是好，可偏偏陶满撞了人，撞得还是魏公的女儿，且这姑娘虽然看着病弱，可气性却大。

若她回去之后当真有意在魏公面前告一状，以魏公那拿女儿当眼珠子护着的作风，少说也得挨顿打。

姜律中虽然有心维护陶满，却也担心自己耽误魏公交给自己的差事，只好转头道：

姜律中.“行了，今日这事儿你做的确实不对，去给小姐赔个不是。小姐看着也不像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你态度一定要诚恳，只要她愿意不计较，别的都好说。”

陶满心中感叹自己运气着实有些点儿背。

这要是撞到个寻常人家的小女子，自己等办完事回头把人找到赔个不是就好，可偏偏撞到的是魏公的女儿，若今日自己不好生赔礼道歉，怕是他的打更人生涯就要走到头了。

思及此，他只能老实低头应是。

海棠将他上下打量一眼，神色淡淡：

海棠.“既然如此，那各位大人便随我来吧。”

屋中檀香缭绕，小几上插在瓶中的梅花已然枯萎，花瓣也无力的从枝头掉落，晃晃悠悠的落在小几上。初春的阳光顺着半开的窗棂照进来，落在魏昭的脸上，令她那本就颇有几分清冷的气质愈发的不落凡尘。

魏昭今日穿了件浅绿色的抹胸襦裙，那颜色虽然素净，可衣服上却用上好的丝线勾勒出大朵大朵的芍药，乌黑如墨的发丝束在脑后，用一根葡萄藤挽着。陶满站在最前头，双手抱拳，满脸歉意的说着，她懒懒的倚在一旁的软枕上听着陶满道歉的话，始终不发一词。

姜律中默默地站在后头，在二人谈话之际，偷偷的观察着魏昭。

魏昭气质清冷端庄，不像一个凡尘之人，一双杏眼虽然看上去又亮又柔，但眼底却满是强硬，倒是跟怀庆公主颇有几分相似。

啧……

姜律中赶紧将这个想法推翻，心中暗呼罪过。

虽说小姐的生母不知是何方神圣，但她又怎么可能跟怀庆公主扯上关系？

半晌，陶满终于说完，屋中顿时安静下来，一直不发一言的魏昭这才慢慢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魏昭.“说完了？”

“说完了。”陶满将头埋得更低，“今日是属下无礼，小姐要打要罚都可以，但求小姐今日一定要跟属下等回去。如若不然，魏公那边不好交差。”

闻言，魏昭秀眉轻蹙，正要开口，却见海棠那个暴脾气听了这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海棠.“陶大人这是什么话？您说来说去，还不是怕主君怪罪，给我家小姐赔罪时简直一点诚意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