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微微倾斜身子,往身后的椅背上轻轻一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连带着语气也不知不觉地爬上了几分疲惫:
魏昭.“行了海棠,姜大人在打更人衙门里地位颇高,你尊重些,脾气不要那么大。”
海棠打小跟着自己,她是什么性子,魏昭是最清楚的。
今日她火气之所以这么大,无非就是因为邓满撞了自己,她也是护主心切,作为主子,魏昭自然不会什么。只是为了避免她性子被自己宠的过于张扬,以至于以下犯上做了以奴欺主的事情,魏昭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一二。
不过好在海棠尚有分寸,见自己都开了尊口,她便也没说什么,虽对陶满冲撞自家小姐的事情不满,但小姐都开了口,她瞪了眼陶满之后便也没说什么,只哼了一声,便又回到魏昭身边。
魏昭.“只是陶大人无端冲撞路边的过客却没有赔礼道歉的意思,这可不是打更人应有的礼数,今日你撞到的是我,我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会说什么,但你若撞到的是旁人呢?我奉劝你一句,莫要仗着姜大人信任,便生出骄横之气,免得日后给自己招惹事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看在姜大人的面子将你放在眼里的。”
此事可大可小,魏昭也无意闹大,只是看陶满那略有些张扬不讲理的样子,她便存了几分敲打的意思。
闻言,陶满的脸颊顿时爬上几分惭愧。
姜律中是打更人里面仅次于魏公的金锣,虽比不上常常跟在魏公身边的杨砚和南宫倩柔二人,却也极受信任。陶满是姜律中的心腹,自姜律中入打更人衙门之后便一直跟着他,故而这些年来在衙门里倒也颇有几分地位。
底下的铜锣见他的官职比自己大,碍于衙门里的规矩也不好以下犯上与之为难,与之同级的银锣与他并无仇怨,平日看在姜律中的面子上对他也十分客气,这日子久了,便也养成了几分骄横的脾气,却不想今日出门,竟遇到个硬茬。
“小姐教训的是,卑职日后必谨慎行事。”
魏昭颔首,遂抬手拿起身边小几上的茶盏,
魏昭.“以往来大相国寺接我的不都是杨砚吗?这回怎么是你来?”
打更人衙门是魏渊在临渊关战役两年之后才建立,魏昭大多数时候虽在大相国寺住着,但逢年过节也会回打更人衙门走动,如姜律中、李玉春这些自衙门初期便在的老人自然是认得她的。
杨砚和南宫倩柔是魏渊的义子,与魏昭自是相熟。
姜律中.“小姐久居京郊怕是不知,前两日广南街发生了一起要案,整整十五万两的税银全部失踪,杨砚得了魏公的命令,去京兆府协助办案了,这会儿怕是无暇抽身,所以魏公便派我来了。”
魏昭.“税银丢失?”
姜律中.“是。”
这件事,魏昭今日在云鹿书院倒是听人提起过。
税课司隶属户部清吏司,是大奉开国皇帝设置在大奉各州县来收税银的地方。
两日前的卯时,御刀卫的许平志奉命前往税课司与之交接地方收上来的税银,若无差池,这些税银皆会由户部上交至国库。
可偏偏就这一次出了意外,圣上震怒,下旨将这一次押送的主要负责人许平志于五日后斩首,其家眷充入教坊司,男丁流放。其子许新年乃云鹿书院学子,朝廷惜才,因他考中举人,便也并未让他跟着一起入狱。
只是许家出事之后,许新年一直在为家人奔走,故而魏昭在云鹿书院的这两日一直不曾见到他。
魏昭.“原来如此。”
姜律中见魏昭一副并不意外的模样,觉着奇怪。
按理来说,寻常人听说这样的事情即便不吓一跳也会好奇,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才对,可魏昭却依旧一脸平静的样子,倒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姜律中.“小姐知道这个案子?”
魏昭.“税银丢失到现在都已经两日了,这会儿八成早就传遍了京城,那许平志的儿子许新年这两日一直都在为家人奔走,我知道也不奇怪吧?”
姜律中这才了然。
这里离云鹿书院不远,魏昭自己又曾求学于书院,知道倒也是情理之中。
姜律中.“是我多言了。”
说罢,他侧目瞧了瞧天色,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姜律中.“那小姐,咱们走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