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自己的来意,魏昭也不耽搁,温婉柔和的面孔下此时亦添了几分果断和干脆:
魏昭.“案子要紧,咱们先说正事。”
闻言,陈汉光自然是乐意至极。
事发之后,皇帝震怒,下令将许平志于五日后斩首,又命京兆府在许平志斩首之前务必厘清此案。
圣意不可违,陈汉光心中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顶着巨大压力接下此案,但十五万两白银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轻易做决定,只能先审问许平志,得知或许有妖物作祟,便又请司天监的术士来查探。正好魏公对此又颇为关注,打更人又有监察之责,便也派了杨砚过来。
杨砚抬眼望着她虽然清丽俊秀却带着几分病气的面庞,有一瞬间的沉默。
他一直不想惊动魏昭,可谁知道她自己找过来了。
杨砚.“那你可有发现?”
魏昭.“当然。”
春风扬起魏昭的鬓发,令人带着几分暖意,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语气温柔缓慢:
魏昭.“我今早看了税银案的卷宗,又去地牢问了许平志,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我想着这些东西你们应该没有问出来,就过来了。”
陈汉光心中微诧。
他和京兆府的官员翻来覆去的审了这么多遍都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一来便问出他们不曾问出来的事情,叫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挫败。
陈汉光.“先前京兆府衙门审问的时候他只一味地喊冤,根本就没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姑娘是怎么办到的?”
魏昭望向陈汉光,目光含笑,
魏昭.“这审问犯人可不是只靠严刑逼供就能问出来的。”
虽然对方没说什么,可陈汉光却被这道带着笑意的目光刺的有些尴尬,他垂下眼睑,呵呵干笑两声:
陈汉光.“姑娘说的是,陈某受教。”
魏昭.“陈大人言重了,我也只是用了自己的办法。”
说罢,陈汉光没有接话,只是一味地沉默,魏昭也不再继续跟他客套,干脆切入正题:
魏昭.“许平志所说的妖物作祟,我觉得不太可能。”
话毕,杨砚和陈汉光顿时面面相觑。
虽然许平志招供说是有妖物作祟,可司天监的望气术来来回回的搜寻了这么几日,却根本没找到所谓的妖物。对此,杨砚心中总存了一丝疑虑,见魏昭这么说,倒也不觉得意外。
反观陈汉光,闻得此言却有些不解:
陈汉光.“姑娘何出此言?”
魏昭.“陈大人好好想想,若真是有妖物作祟,即便过去三日,妖气也不会轻易散去,以采薇之能,如何会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这就说明并非妖物作祟,而是十五万两白银早已被人掉包,作为此次押送税银唯一一位有官职的御刀卫,许平志自然就成了凶犯推出来顶罪的替罪羊。所以我便顺着条线前去京兆府的大牢问了许平志,果然发现了问题。”
陈汉光.“什么问题?”
魏昭.“第一,户部与御刀卫交接之时,前去清点白银的小吏带了手套。这税银是从大奉各地收上来的,虽然重要,可正常人在清点银两时谁会戴手套?第二,若户部之人心中无鬼,怎会刻意将前来交接的御刀卫灌醉?”
话音落,原本如迷雾般的案子顿时明晰起来。
户部的人在清点银两之时之所以带了手套,是因为真正的银两早就已经被掉了包,所以许平志护送的税银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之所以能瞒过他和御刀卫的那些人,是因为凶手在表面上铺了一层真税银。
这一点,御刀卫找到的一千六百余两白银就可以证明。
所谓的爆炸和妖风,只怕是凶犯欲推许平志出去顶罪的障眼法。
闻言,陈汉光微微一叹,语气里满是可惜:
陈汉光.“许平志被人推出来做了替罪羊,如今又要被斩首,的确是冤枉,只是他护送不力,渎职的罪名还是逃不过的。”
杨砚兀自不解:
杨砚.“只是我不明白,那爆炸是如何引发的?”
魏昭垂首思索片刻,
魏昭.“只怕那所谓的税银早已被掉包成与白银一般无二且遇水则炸的东西,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几个人的对话,褚采薇自然也听到了。
她施施然落了地,扯着已经十分疲惫的声音诉控道:
褚采薇.“难怪这河内岸上没有任何妖族的气息。方才我还在想,这妖物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避开我们司天监的望气术,搞半天根本就不是妖物作祟,而是被人使用的障眼法。”
魏昭颔首:
魏昭.“不错。妖物作祟只是许平志惊慌失措下的判断,不可作为查案的依据。京兆府衙门隶属朝廷,查案时可不能被嫌犯或是人证在惊慌之下的猜测影响了判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