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公寓。

周雨晴拖着行李箱站在公寓楼前时，天空正下着细雨。这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旧建筑在雨中显得格外阴森，灰暗的外墙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像老人手臂上凸起的血管。

"价格这么便宜肯定有问题。"她自言自语道，却还是迈步走进了公寓。银行账户里仅剩的存款和即将到期的租房合同不容她挑剔。

管理员是个驼背老头，浑浊的眼珠在看到她时突然亮了一下。"402室，上一个租户上周刚搬走。"他递过钥匙时，手指冰凉得不似活人。

电梯坏了，雨晴只能走楼梯。每上一层，灯光就暗一分，到四楼时，仅有的一盏灯还不停闪烁，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她注意到楼梯扶手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却有几处明显的手印——有人最近使用过这楼梯。

402室的门漆已经剥落，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比想象中干净，但家具都带着年代感，尤其是那面全身镜，镜面泛黄，照出的人像微微变形。

"至少能住。"雨晴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行李。当她打开衣柜准备挂衣服时，发现最里面有一张泛黄的照片——一群人在公寓门口合影，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写着"1983年留念"。

"奇怪。"她嘟囔着把照片塞回原处，却注意到照片中站在最右边的女人，眉眼间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第一晚，雨晴就被楼上的脚步声吵醒。那声音从午夜持续到凌晨，像是有人穿着皮鞋在来回踱步。她愤怒地敲击天花板，脚步声停了片刻，随即更加剧烈，最后变成一种类似拖拽重物的闷响。

第二天早晨，雨晴在走廊遇见了对门的住户——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您是张婆婆吧？我是新搬来的周雨晴。"她礼貌地打招呼。

老太太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402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上一个租户是个年轻男孩，住了三个月就搬走了。"

雨晴注意到张婆婆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奇怪的戒指，黑乎乎的，像是被火烧过。"您知道楼上住的谁吗？昨晚噪音太大了。"

"楼上？"张婆婆突然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504一直空着，去年有个女人在那里上吊了。"

雨晴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脊背。昨晚她明明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

接下来的日子，怪事越来越多。雨晴总在半夜听到走廊有窃窃私语，开门却空无一人；冰箱里的食物会莫名其妙地变质；洗澡时水温会突然变得滚烫，又瞬间冰冷刺骨。

最让她不安的是那面镜子。有天深夜加班回家，她疲惫地站在镜前卸妆，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还在继续动作——"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雨晴身后。

雨晴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物。再回头看镜子，一切恢复正常，但她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地方不对劲。"第五天早晨，雨晴决定找管理员谈谈。下楼时，她注意到三楼拐角处有一扇她从没见过的门，上面贴满了符纸，锁链缠绕了好几圈。

"那是什么？"她问正在打扫楼梯的管理员。

老头头也不抬："地下室，堆放杂物的。"

"为什么锁成这样？"

"老鼠太多。"管理员用扫帚敲了敲地面，"别多管闲事，小姐。"

当晚，雨晴被一阵刺耳的刮擦声惊醒。声音来自门外，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挠她的门。她屏住呼吸，通过猫眼向外看——走廊灯坏了，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她门前。

"张婆婆？"她颤抖着问。

刮擦声停了。片刻后，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贴近猫眼，浑浊的眼球几乎贴在镜片上。"你...看到...地下室了吗？"张婆婆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雨晴后退几步撞到茶几，发出巨大声响。等她再看向猫眼时，走廊已空无一人。

第二天是周六，雨晴决定调查这栋公寓的秘密。她在市图书馆花了整个上午翻阅旧报纸，终于在一份1983年的本地小报上找到了线索：

"XX公寓发生集体自杀事件，六名住户同时身亡。唯一幸存者张某称听到'召唤'但拒绝服从..."

报道旁边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正是她在衣柜里发现的那张合影。雨晴的血液瞬间凝固——照片中的人，赫然就是现在的邻居们！包括管理员、张婆婆，还有她偶尔在电梯里遇到的年轻夫妇。

而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女人...雨晴颤抖着掏出手机自拍对比，五官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如果这些人早在四十年前就死了，那她现在遇到的又是谁？

回到公寓时已是黄昏。雨晴决定冒险进入那个被锁住的地下室。她趁管理员不注意偷走了钥匙串，等到深夜才行动。

三楼拐角的门锁已经生锈，钥匙插进去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门开了一条缝，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雨晴打开手机电筒，小心地走下楼梯。

地下室比想象中大，堆满了积灰的家具和箱子。最里面还有一扇门，没有上锁。推开门，雨晴倒吸一口冷气——房间中央摆着一圈蜡烛，墙上贴满了照片，全是公寓住户在不同时期的合影。最近的一张上，赫然多了她的脸。

"终于发现了？"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雨晴尖叫着转身，张婆婆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盒。

"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张婆婆咧嘴笑了，"周小姐，或者说...周梅？我妹妹。"

"你在胡说什么！我叫周雨晴，1987年才出生！"雨晴后退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张婆婆向前一步，烛光在她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这栋公寓是个通道，死者无法离开。每过几十年，我们就会'活'过来，重复死亡的命运。而你...亲爱的妹妹，你是最后一个加入我们的。"

雨晴的视线突然模糊，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1983年的夜晚，六个住户手拉手服下毒药，只有张婆婆(当时叫张梅)因为害怕而退缩...

"不！"她推开张婆婆冲向门口，却发现其他邻居不知何时已站在楼梯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欢迎回家。"管理员说，他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一道深深的勒痕。

雨晴转身想逃，却撞进张婆婆的怀抱。老人枯瘦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雨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变得灰白、干枯...

"这次，你会和我们一起完成仪式。"张婆婆的声音渐渐与记忆中姐姐的声音重合。

雨晴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视线最后落在墙上的日历——1983年5月13日，正是集体自杀的日期。

当钟声敲响十二下时，公寓重归寂静。402室的衣柜里，一张新的合影悄然出现——七个面带微笑的人站在公寓门前，最右边的年轻女子眼神空洞，嘴角却诡异地扬起。

三天后，又一位租户搬进了402室。当他整理衣柜时，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