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盯着镜中的自己，白色婚纱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头纱上的碎钻像星辰般闪烁。再过两小时，她就要成为季太太了。
"别动，还没好呢。"林琪小心翼翼地给她涂着唇彩，"季霄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会直接冲进来抢人。"
周予安抿了抿嘴唇，突然感到右下腹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按住腹部。
"怎么了？"林琪停下动作。
"没事，可能太紧张了..."周予安勉强笑了笑，但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有一把刀在肚子里搅动。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
"安安！"林琪惊慌地扶住她，"你脸色好白！"
周予安想回答，但一阵剧痛让她弯下腰，眼前发黑。耳边传来林琪的尖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一切都变得模糊...
消毒水的气味。这是周予安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和一张写满担忧的俊脸。
"醒了？"季霄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他还穿着婚礼前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只是领结松开了，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手抓过无数次。
"几点了？"周予安虚弱地问。
"下午三点。"季霄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吓死我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婚礼...疼痛...救护车...周予安猛地睁大眼睛："婚礼！宾客们..."
"都安排好了。"季霄安抚道，"急性阑尾炎，已经做了微创手术。医生说恢复好的话三天就能出院。"
周予安试图坐起来，却被腹部的疼痛按回床上。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对不起...我们的婚礼..."
"嘘。"季霄俯身，额头抵着她的，"只要你没事，其他都不重要。"
周予安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她计划了三个月的婚礼，挑选的户外花园，精心设计的每一个细节...全泡汤了。
"嘿，看着我。"季霄捧住她的脸，"谁说没有婚礼了？"
周予安疑惑地眨眨眼。季霄神秘地笑了笑，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几分钟后，病房门被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林琪抱着婚纱，周母捧着鲜花，甚至还有穿着礼服的季云深和周父。
"这是..."周予安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病房婚礼！"林琪兴奋地说，"季霄一早上都在安排这事。护士站都变成临时化妆间了！"
周予安看向季霄，后者耸耸肩："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你先给了我个惊吓。"
医护人员进来帮周予安小心地换上婚纱，整理了妆容。尽管不能下床，但在大家的巧手装扮下，她依然像个美丽的新娘。季霄则在外面换上了完整的礼服。
下午五点，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斜射进来，将整个房间染成金色。医护人员把病床周围布置满了鲜花，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蛋糕。
周父坐在角落的轮椅上——他的康复情况良好，但还不能长时间站立。此刻，他面前摆着一架电子钢琴，那是季霄特意让人送来的。
"准备好了吗？"作为司仪的林琪小声问道。
周予安点点头，心跳加速。病房门再次打开，季霄手捧鲜花走了进来。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恍如梦境。
他走到床前，单膝跪地，将花束递给周予安："美丽的新娘，愿意嫁给我吗？即使是在病房里？"
周予安接过花束，眼泪终于落下："愿意，在任何地方。"
简短的仪式开始了。林琪念着誓词，季霄和周予安交换了戒指——不是原先准备的那对钻戒，而是季霄临时在医院附近买的简单银戒。
"等出院了再补你一个像样的。"他小声说，将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手指上。
"这个就很好。"周予安摩挲着素雅的银环，它代表的含义比任何钻石都珍贵。
仪式接近尾声时，周父突然开口："孩子们，我...我想弹一首曲子，作为礼物。"
他艰难地站起来，在季霄的搀扶下走到钢琴前。周予安屏住呼吸——自从生病后，父亲就再没碰过钢琴，他的手会不受控制地颤抖。
周父深吸一口气，手指落在琴键上。起初的几个音符有些生涩，但很快，一段优美而深情的旋律流淌而出。那是周予安从未听过的曲子，温柔中带着忧伤，却又充满希望。
"这是...?"她小声问母亲。
"你爸爸为你写的，"母亲抹着眼泪，"叫《女儿的婚礼》，他偷偷练习了三个月。"
周予安的视线模糊了。父亲的手指并不灵活，有些音符弹错了，有些节奏不稳，但这是她听过最动人的音乐。
曲终时，病房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周父满头大汗，但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季霄走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老人点点头，眼中闪着泪光。
"现在，我和新娘要表演一个节目。"季霄宣布，然后让人把电子钢琴推到病床边。
他在琴凳上坐下，示意周予安挪到床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在音乐教室，你弹肖邦。"周予安微笑。
"今天，我们一起弹。"季霄调整好琴的位置，让周予安能够到琴键，"我改编了一下，加入了周叔叔刚才弹的旋律。"
周予安惊讶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两个月，每晚你睡着后。"季霄眨眨眼，"准备好了吗？学霸同学。"
他的手指落在高音区，弹奏起熟悉的《梦中的婚礼》，但中间巧妙地融入了父亲刚才的旋律。周予安很快跟上，加入低音部分。尽管伤口还在疼，尽管姿势别扭，但这是她弹过最快乐的曲子。
四手联弹的旋律在病房里回荡，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钢琴上，也洒在这对新人身上。周予安看着季霄专注的侧脸，突然意识到，无论在哪里举行婚礼，只要有他在，就是完美的。
弹到一半时，季霄突然停下，转向她："对了，还有个礼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音乐盒，打开后，里面传出父亲刚才弹奏的旋律。
"我录下来了，"他小声说，"这样你随时都能听到。"
周予安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季霄轻轻吻去她的泪水，在众人的掌声和祝福中，完成了他们的第一个夫妻合作钢琴曲。
晚些时候，当宾客们陆续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季霄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型建筑模型。
"这是什么？"周予安好奇地问。
"我们的下一个合作项目。"季霄指着模型上的标签，"智能医疗音乐疗法实验室，就在创霄科技园区。你负责算法部分，我负责临床资源。"
周予安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计划的？"
"求婚成功那天就开始准备了。"季霄得意地说，"实验室下个月就能完工，正好赶上你出院。"
周予安摇摇头，笑了："你还是老样子，什么都计划得滴水不漏。"
"错了。"季霄握住她的手，"只有一件事我永远计划不了。"
"什么？"
"你。"他深情地看着她，"从第一次在音乐教室见到你，我的人生计划就被彻底打乱了。但这是我经历过最好的意外。"
周予安微笑着闭上眼睛，让阳光和爱人的气息包围自己。病房外的走廊上，传来护士们的窃窃私语——"听说新娘是MIT的博士，新郎是科技公司总裁"，"真浪漫啊，在病房里结婚"...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明白，真正的爱情不是没有波折的童话，而是在每一次意外和困境中，都能找到彼此的手，一起弹奏出属于他们的旋律。
就像今天，在这间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他们依然举行了一场完美的婚礼。
[番外完]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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