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兄弟裂痕
宋钦贺推开蛇园铁门时,陈遇正蹲在温室前给新到的蓝舌蜥喂食。他衬衫领口随意敞开,锁骨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红,像一条未愈合的蛇。
“孟栩回来了。”宋钦贺的声音打破寂静,“你打算怎么收场?”
陈遇的动作顿住,蜥蜴从他掌心滑落。他站起身,琥珀色瞳孔里泛起危险的涟漪。“宋总来我这,就是为了说这个?”
宋钦贺攥紧公文包带子,指尖发白。两年前孟栩以商业联姻为由甩了陈遇,转头与孟氏药企千金订婚,这件事至今是兄弟间未愈的疤。“陈遇,你明知他回来没安好心。孟氏这次竞标陈氏新药项目,他亲自带队——”
“够了。”陈遇将蜥蜴笼子摔上,玻璃震动发出闷响,“我的生意,轮不到你教我怎么处理。”
宋钦贺喉头一哽。他比谁都清楚陈遇的骄傲——当年孟栩走后,陈遇砸了整个蛇园,小白梨是唯一幸存的蛇。如今孟栩带着药企资源回国,明摆着要撬陈氏的根基。
“你还在自欺欺人。”他咬牙,“养蛇养出感情,做生意却分不清敌友?”
陈遇忽然轻笑,指尖抚过小白梨栖息的树干。蛇感知到主人情绪,蛇尾在枝头不安地摆动。“宋钦贺,你什么时候学会替我心疼了?”他转身逼近,风衣内侧的蛇鳞暗纹在宋钦贺眼前闪过,“倒是你,樊柯柯的事解决了吗?他父母逼他联姻,你打算袖手旁观?”
宋钦贺面色骤变。樊柯柯诊所的压力他早有耳闻——樊家以断绝资金支援威胁,逼他娶门当户对的千金。昨夜樊柯柯在电话里哽咽,说诊所要被收购,他第一次在宋钦贺面前失了分寸。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宋钦贺后退半步,却被陈遇一把扯住领带。
“兄弟还是外人?”陈遇的力道狠得像蛇缠,“当年孟栩走的时候,你可是第一个冲到他家砸门的。现在轮到樊柯柯,你倒学会装聋作哑了?”
宋钦贺挣扎间,领带上的钻石扣蹭过陈遇的疤痕,刺痛让两人同时松手。陈遇摸向锁骨,那里残留的烫伤是孟栩当年车祸留下的——他冲进火场救人,却换来一句“你的命不如药企合作重要”。
温室外的刘炙和乾峰听见争吵,缩在廊柱后不敢出声。乾峰踢了刘炙一脚:“你说宋哥和陈哥会不会打起来?”
刘炙啃着苹果摇头:“陈哥不会动手,他只会用蛇吓人。”话音未落,小白梨突然从温室窜出,蛇信子擦过宋钦贺的耳畔。宋钦贺一惊,倒退时撞翻了蛇饲料罐。
“小白梨!”陈遇低喝,蛇却固执地缠上宋钦贺的手腕,鳞片冰凉如刀。宋钦贺僵在原地,想起当年陈遇抱着濒死的小白梨哭到失声——那是孟栩留下的唯一“礼物”。
“它认得背叛的味道。”陈遇冷笑,强行将蛇拽回,“就像你,宋钦贺。两年前你替我出头,现在却怕连累自己?”
宋钦贺沉默良久,忽然扯下蛇环在自己腕上。“陈遇,孟氏这次的目标是你。”他语调冷硬,“若你执意重蹈覆辙,别怪我不顾兄弟情面。”
陈遇瞳孔骤缩,蛇园警报突然响起。韩小天的身影出现在铁门外,画板夹在腋下,显然听到了争执。他望着对峙的两人,小白梨在宋钦贺腕上不安地收紧。
“抱歉,我……”韩小天欲退,却被陈遇截住。他扯过韩小天的手,将蛇强行转移。“画蛇的,来得正好。”他指尖划过韩小天掌心,“帮我驯这条不听话的。”
韩小天手腕被蛇缠绕的触感让他心跳加速,小白梨却在他体温下渐渐安静。宋钦贺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喉头哽住,最终转身离去。铁门闭合的声响重重砸在寂静中。
樊柯柯的诊所此刻陷入混乱。一名患者家属因误诊纠纷带着媒体闯进来,摄像机镜头对准他白大褂上的消毒水渍。“樊医生,你明明收了红包却推卸责任!”中年女人举着录音笔嘶吼,“我女儿现在昏迷,你必须负责!”
樊柯柯攥着病历的手在发抖。他确实在父亲威胁下收过钱,但诊断无误。此刻,诊所员工们缩在角落,无人敢出声。父母催婚的电话在此时响起,他按下接听键,母亲的声音刺耳如刀:“再不答应联姻,诊所资金立刻切断!”
“妈,我没有——”樊柯柯话未说完,宋钦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他扯开领带,将公文包砸向摄像机:“医疗纠纷请走法律程序,骚扰医生算犯法。”
媒体记者被宋钦贺的气势震慑,家属却仍纠缠不休。宋钦贺瞥见樊柯柯泛红的眼眶,突然拽过他手腕:“跟我走。”
樊柯柯踉跄跟上,诊所玻璃门在他们身后碎裂。宋钦贺将他塞进车内,引擎轰鸣启动。“去宋氏。”他咬牙,“从今天起,你名下诊所归宋氏管,樊家再敢威胁,我让他们股票跌停。”
樊柯柯望着他下颌绷紧的线条,忽然伸手抚上宋钦贺的疤——那是少年时宋钦贺为保护他打架留下的。“宋钦贺,”他声音发颤,“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宋钦贺抓住他的手,力道像锁。“没必要?”他眼底泛起风暴,“你父母逼你联姻时,我就在想——若当年陈遇有我这魄力,孟栩根本走不成。”
樊柯柯喉头一哽,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刻,他忽然看清了宋钦贺的隐痛——那个永远理智的宋总,内心同样被兄弟的裂痕灼烧。
蛇园内,韩小天正用棉布擦拭小白梨的鳞片。陈遇倚在藤椅上看他动作,忽然开口:“宋钦贺的事,你听见了?”
韩小天点头,指尖不自觉轻抚蛇尾。“他……很担心你。”
陈遇嗤笑,将一杯威士忌推到他面前。“担心?”他仰头饮尽,“宋家与孟氏有旧仇,他不过是怕我拖累宋氏罢了。”
韩小天抿了一口酒,辛辣感呛得他咳嗽。陈遇却忽然逼近,指尖抚过他喉间的红痕。“画家的喉咙,不该被酒糟蹋。”他语调暧昧,却让韩小天想起蛇信子的触感。
手机震动打破暧昧,陈遇瞥见屏幕上的“孟栩”字样,瞳孔骤然收缩。他接通电话,语气冷如冰刃:“孟总,新药竞标的事,蛇园谈?”
韩小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小白梨在掌心不安地扭动。蛇园深处传来陈遇压抑的怒吼,与宋钦贺离去的铁门声响,在夏夜里交织成危险的暗潮。
深夜,樊柯柯在宋钦贺书房处理诊所文件。宋钦贺突然推门而入,手中攥着一份加密档案。“孟氏药企在偷偷进口违规蛇毒制剂。”他掷下文件,“陈遇蛇园的新蛇,可能与此有关。”
樊柯柯瞳孔骤缩。作为医生,他认出档案中的毒素正是诊所最近离奇病例的源头。宋钦贺与他对视,眼底燃起火光:“陈遇被利用了,我们必须阻止他。”
窗外,雷雨将至。蛇园的警报声在远处隐约响起,像某种不祥的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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