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后顾清叙好像消停了好一段时间,安静地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但今晚不是很安静,或许是没忍住。
夜,已沉至骨髓。
余砚秋公寓的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薰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自身的冷冽气息。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城市喧嚣的霓虹,只留下室内几盏暖黄壁灯营造出的慵懒光晕,在光洁的深色木地板上投下暧昧的阴影。时间已过午夜,万籁俱寂。
顾清叙像一道影子,无声地滑入这片静谧的空间。偏高的身躯在刻意收敛下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她甚至没有开灯,仅凭着窗外透入的微光和近乎野兽般的直觉,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家具。目标明确———卧室。
心跳在胸腔里擂鼓,一种陌生的、焦躁的渴望驱使着她,像毒瘾发作般无法自控。那晚仓库冰冷地面上,唇瓣烙印在泪痣上的灼热触感,以及随之而来的混乱、愤怒和…某种被强行撕开的、更深处的东西,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她需要…确认什么。或者,仅仅是想离那个扰乱一切的源头更近一点。这种冲动,对她而言,比面对十个持枪的恶徒更加陌生,也更加危险。
她选择了一个最笨拙、最不符合她“暗夜法官”身份的方式
藏在余砚秋的床底下。
狭窄、低矮的空间弥漫着灰尘的味道,混杂着从上方床垫缝隙里透出的、属于余砚秋的、更浓郁的冷香。顾清叙蜷缩着身体,清瘦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的木地板,黑色的作战服让她几乎与床底的黑暗融为一体。她屏住呼吸,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胸腔里那颗失控的心脏在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轰鸣。这感觉糟透了,像个愚蠢的偷窥狂。她甚至想立刻离开,但双脚却如同灌了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玄关处传来轻微的电子锁开启声,然后是高跟鞋被随意踢落在地毯上的闷响。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径直走向卧室。
顾清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几乎要嵌入地板。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接着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外套被脱下。然后,脚步声绕到了顾清叙藏身这一侧的床边。
顾清叙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
突然——
“啊——!”
一声短促的、带着真实惊吓的尖叫猛地刺破了室内的静谧!
紧接着,顾清叙只感觉头顶的床垫边缘猛地一沉!一只穿着薄薄丝袜的脚,带着温热和仓促的力道,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踩了下来!显然是余砚秋被床边突然出现的一团黑影(顾清叙的鞋子或裤脚)吓得不轻,本能地后退踩到了“异物”。
顾清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声尖叫惊得头皮发麻!
下一秒,头顶的床垫被一股大力猛地掀开!明亮的光线瞬间涌入床底狭小的空间,刺得顾清叙眼睛微眯。
余砚秋那张带着惊魂未定和难以置信的脸出现在上方。她显然是刚洗过澡,微卷的长发还带着湿气,松散地披在肩头,身上只穿着一件丝质的吊带睡裙,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和起伏的曲线。此刻,她漂亮的眼眸瞪得极大,胸口微微起伏,一手还保持着掀开床垫的动作,另一只手捂着心口,显然被吓得不轻。
“顾清叙?!”
余砚秋的声音拔高了,带着惊愕和一丝尚未平息的怒意,
“你他妈在我床底下干什么?!”
顾清叙暴露在灯光下,像一只被强光照射的、极度不自在的夜行动物。她脸上惯有的冰冷面具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被抓现行的狼狈和窘迫,甚至有一丝慌乱。她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余砚秋眼中的惊怒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察一切的了然和一种被强烈冒犯后燃起的、极具侵略性的兴奋。她看着顾清叙那副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红唇缓缓勾起一个极其危险又充满兴味的弧度。
“呵…”
她冷笑一声,眼中精光闪烁,
“堂堂‘清道夫’,夜闯民宅,还钻人床底…顾清叙,你玩的这是什么新花样?跟踪狂吗?”
话音未落,她猛地弯下腰!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给顾清叙反应的时间!那只刚才还捂着心口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抓住了顾清叙冲锋衣的前襟!
“给滚我出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顾清叙从狭窄的床底拽了出来!动作粗暴得没有丝毫怜香惜玉。顾清叙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板上。
还没等她稳住身形,一个带着沐浴后温热馨香和强烈压迫感的身影就猛地压了下来!
余砚秋的动作迅猛而精准,完全不像一个“柔弱”的学者。她利用体重和巧劲,瞬间跨坐在顾清叙的腰腹之上!双膝死死压住顾清叙的大腿两侧,如同最坚固的镣铐,将她牢牢钉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只手则狠狠按在顾清叙的胸口,掌心下隔着作战服布料,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心脏那失速狂乱的搏动。
“砰!” 顾清叙的后背重重砸在地板上,闷哼一声。她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双手刚抬起,就被余砚秋用空着的那只手闪电般抓住手腕,狠狠按回头顶两侧的地板上!
“别动!”
余砚秋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绝对的掌控力和一丝被点燃的火焰。她俯视着身下被彻底制住的顾清叙,睡裙的吊带滑落了一边,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猎人终于捕获了觊觎已久猎物的狂喜和审视,紧紧锁住顾清叙那双因震惊和窘迫而微微睁大的眼睛。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姿势暧昧又充满火药味。顾清叙能清晰地感受到压在身上的重量,柔软与力量并存。余砚秋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她熟悉的冷香和一丝危险的气息。
“说!”
余砚秋的指尖用力,几乎要陷进顾清叙胸口的肌肉里,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来找我?嗯?”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沙哑,尾音微微上扬,
“偷偷摸摸躲在我床底下…顾清叙,你是不是…”
她俯得更低,红唇几乎要贴上顾清叙紧抿的薄唇,灼热的气息交融。
“…是不是也对我‘感兴趣’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又轻又慢,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一种势在必得的诱惑,像淬了蜜糖的毒针,直刺顾清叙最混乱的心防。
顾清叙的呼吸瞬间停滞!被看穿的羞耻、被压制的愤怒、还有那种被对方气息完全笼罩的、令人窒息的悸动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余砚秋的眼神太过锐利,太过直白,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看到她心底那片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因这个女人而翻涌的混乱海域。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
余砚秋看着她眼底剧烈翻腾的挣扎和那无法掩饰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绪,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妖冶而笃定。她没有再等答案,或者说,她认为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她低下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胜利般的姿态,狠狠地吻上了顾清叙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仓库里那个落在泪痣上的、带着试探和占有的触碰。它更加直接,更加滚烫,充满了侵略性和一种压抑已久的渴望。余砚秋的唇瓣带着惊人的热度,强硬地撬开顾清叙紧咬的牙关,舌尖长驱直入,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席卷着属于顾清叙的所有气息!
“唔…!” 顾清叙的瞳孔骤然放大!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反抗、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混乱思绪,在这个霸道而炽热的吻袭来的瞬间,被炸得粉碎!唇齿间陌生的柔软和湿滑,那浓烈的、属于余砚秋的气息,像最烈的酒,瞬间点燃了她身体深处沉睡的火山!
一种原始的、被压抑了太久的冲动,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咆哮着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
就在余砚秋以为已经完全掌控局面,正沉浸在攻城略地的快感中时——
顾清叙被按在头顶的双手不再是徒劳地挣扎,而是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瞬间挣脱了余砚秋的钳制!
余砚秋只觉手腕一麻,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滚烫的手掌就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那只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带着薄茧,掌心滚烫得如同烙铁!它死死地压住余砚秋的后颈,阻止了她任何试图后退的意图,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将她更重、更深地按向自己!
不是推开
而是加深
顾清叙猛地仰起头,反客为主,她不再是那个被动承受的猎物,而是瞬间化身为更加凶悍的掠夺者!她狠狠地回吻过去,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狂烈!她的舌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混乱情绪——愤怒、渴望、迷茫、还有那被余砚秋无数次撩拨起的、无法言说的悸动——激烈地纠缠着余砚秋的,仿佛要将对方的气息、灵魂都一并吞噬殆尽!
“唔…!” 这次换余砚秋闷哼出声,带着一丝措手不及的惊愕和瞬间被点燃的、更猛烈的火焰。她感到自己的呼吸瞬间被夺走,大脑因缺氧而嗡嗡作响。顾清叙的吻毫无技巧可言,只有一种近乎撕咬的原始冲动和一种绝望般的占有欲,像要把她整个人拆吃入腹!
两人在地板上激烈地纠缠、撕咬、争夺着呼吸和主导权。唇舌交缠***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混合着粗重而急促的喘息。空气仿佛被点燃,温度急剧升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十秒,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是顾清叙先松开了钳制。她猛地推开余砚秋一点距离,两人都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嘴唇都带着被蹂躏过的、鲜艳的红肿和水光。
顾清叙的胸膛剧烈地起伏,那双总是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眸,此刻被一种更深沉、更混乱的暗火取代。她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余砚秋,看着她同样喘息不定、眼中燃烧着惊涛骇浪的脸。
在粗重的喘息声中,顾清叙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被欲望和混乱彻底灼烧后的疲惫与…一丝从未有过的、近乎脆弱的坦诚,每一个字都像从滚烫的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
“姐姐…” 她第一次用了这个称呼,声音低哑,带着一种笨拙的、却直击人心的力量。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