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上的目光

运动会是考前难得的放松。班主任说“劳逸结合才能考得好”，强迫大家都报了项目。林微报了女子八百米，陈辞却什么都没报，班主任劝了他好几次，他都摇头说“不擅长”。

运动会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灿烂，天空蓝得像块透明的玻璃。操场上很热闹，加油声、欢呼声此起彼伏，连空气都变得兴奋起来。林微站在跑道旁做准备活动，心里特别紧张，手心一直冒汗。

“别怕，跟着跑就行。”张浩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我在终点等你。”

林微点头，谢谢他。张浩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人很开朗，平时总爱帮同学，只是林微不太习惯和男生走得太近，每次他靠近，她都会下意识往后退。

比赛开始前，林微下意识找陈辞。他站在操场边缘的梧桐树下，还是穿那件黑色的连帽衫，拉链拉到顶，望着跑道的方向。林微朝他挥了挥手，他好像没看见，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微有点失落，转身站到起跑线上。发令枪响，她跟着大家一起往前跑，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阳光的味道。跑到第二圈时，林微有点体力不支，脚步慢了下来。她抬头看终点，看到张浩在朝她喊加油，心里却更想看到陈辞的身影。

她往梧桐树下看，陈辞还站在那里，只是这次他望着她，眼神很专注。林微突然有了力气，加快脚步往前跑。冲过终点时，她差点摔倒，张浩扶住了她，递给她一瓶水。

“跑得不错。”张浩笑着说。

林微道谢，挣开他的手，往梧桐树下跑。陈辞还站在那里，看到她跑过来，往旁边退了退，好像想躲。

“你怎么不来加油？”林微喘着气问他。

他低头看地面：“人太多。”

林微有点失望，却没再说什么。转身准备回班级休息区时，陈辞突然递过来瓶水，是她喜欢喝的牌子：“给。”

林微接过水，心里又甜了。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看到他手里还拿着颗草莓味的薄荷糖，没拆。

“你不吃吗？”林微问。

他摇头：“给你的。”

林微捏着糖，站在梧桐树下笑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暖烘烘的，风从远处吹过，带着加油声和欢呼声，好像连时间都变得慢了些。

下午有篮球赛，是班级对抗赛。张浩是班里的主力，上场前特意过来问林微：“你来看吗？”

林微摇头：“我还有题没做。”

她其实是想回教室刷题，却在路过篮球场时停下了脚步。陈辞被班里的男生拉着上场了，大概是凑数。他穿了件白色的T恤，没戴帽子，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站在篮球场上显得格格不入。

林微悄悄站在看台角落，看着他。他不太会打篮球，总是站在原地，球传过来时也不知道接，引来场下一阵哄笑。林微有点替他着急，又觉得他有点可爱——平时那么冷的人，居然会在篮球场上手足无措。

突然，张浩把球传给陈辞，喊着“陈辞，投篮！”。陈辞愣了一下，伸手接住球，犹豫了会儿，试着往篮筐投。球没进，偏了很远，场下又是一阵哄笑。陈辞的脸突然红了，低下头，快步走下场。

林微心里一紧，跟着他往教室跑。他走得很快，连帽衫的拉链又拉到了顶，好像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

“陈辞！”林微喊他。

他停下脚步，没回头。

“你打得挺好的。”林微说，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他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有点冷：“你不用安慰我。”

林微愣了一下，有点委屈：“我没有安慰你，我是真的觉得你打得挺好的。”

他没说话，转身继续往教室走。林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点难过——他好像总是这样，把自己裹得很紧，不让任何人靠近。

回到教室，林微在陈辞桌洞里放了瓶冰水，附了张纸条“打球渴”。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喝，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第二天早上，林微在自己桌洞里看到了空了的冰水瓶，洗得干干净净的，旁边放着颗草莓味的薄荷糖，糖纸是她喜欢的粉色。林微拿起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漫开，心里的难过突然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