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伙饭的空位

高考结束那天，全班在县城的小饭馆订了散伙饭。林微特意穿了件新裙子，是妈妈前几天给她买的，淡蓝色的，裙摆上印着小小的太阳图案。

她到的时候，饭馆里已经坐满了人。班主任在讲台上说毕业寄语，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林微找了个空位坐下，旁边是陈辞的位置——她特意留的。

“林微，这里！”张浩朝她挥了挥手，旁边还空着个座位。

“不了，我坐这儿。”林微指了指身边的空位，摇了摇头。

张浩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菜一道道菜上来，啤酒瓶在桌上堆成了小山。男生们在拼酒，女生们在互相拥抱，说着“以后常联系”。林微端着果汁，看着身边的空座位，心里有点空落落的——陈辞说考完试就来，怎么还没来？

“林微，喝一杯？”班长走过来，手里拿着瓶啤酒。

林微摇头：“我不会喝酒。”

“少喝点没事，庆祝毕业嘛。”班长把酒杯放在她面前，倒了半杯。

林微犹豫了一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啤酒很苦，她皱了皱眉，把酒杯放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林微抬头，看见陈辞站在那里，穿了件黑色的T恤，头发有点乱，好像刚跑过来。他的目光在饭馆里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她身上，快步走了过来。

“对不起，来晚了。”他坐在空位上，喘着气说，“去车站取行李，耽误了点时间。”

“没事。”林微笑了笑，把面前的果汁推给他，“喝点这个，解解渴。”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面前的啤酒杯上，眉头皱了皱：“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口。”林微慌忙解释，“班长劝的。”

他没说话，把啤酒杯往自己那边挪了挪，倒了点果汁进去：“兑着喝，不苦。”

林微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暖烘烘的。周围很吵，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起哄，可他们之间好像有层看不见的膜，把所有嘈杂都隔开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你报了南方大学？”林微突然想起昨天说的志愿，开口问道。

陈辞点头：“嗯，第一志愿。你呢？A大？”

“嗯。”林微点头，“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肯定能。”他很认真地说，“你那么努力。”

菜上齐了，班主任让大家举杯，说“祝大家前程似锦”。林微和陈辞一起举起杯子，果汁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不管以后去了哪个城市，只要能像现在这样看着他，就够了。

散伙饭吃到一半，张浩走过来，手里拿着相机：“林微，陈辞，你们俩合张影吧？”

林微愣了一下，看向陈辞。他点头：“好。”

两人并肩站在饭馆的窗边，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张浩举起相机：“靠近点。”

陈辞往林微那边挪了挪，胳膊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却被他轻轻按住了肩膀。“别动。”他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相机“咔嚓”响了一声，定格了那个瞬间。

后来林微才知道，那天晚上陈辞在饭馆门口站了很久。他看到张浩给她倒酒，看到她抿着嘴皱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却没敢立刻进去——他怕自己来得太突然，打扰了她的热闹。

而林微不知道的是，张浩拍照片时，故意把焦距调偏了些。照片上，她和陈辞的脸有点模糊，可肩膀挨得很近，像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