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的对视

高考第一天，天气出奇地好。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考点门口，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林微攥着准考证站在人群里，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跳得厉害。

“林微！”

她回头，看见陈辞站在不远处，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手里还捏着两颗草莓味薄荷糖。他好像又高了些，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

林微跑过去，他把一颗糖塞到她手里：“含着，不紧张。”

薄荷的清凉在舌尖散开，心里的慌乱真的少了些。“你也吃。”她把另一颗糖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还是凉的。

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点了点头：“走吧，进考场了。”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没说太多话，却总在不经意间碰到彼此的胳膊。走到楼梯口时，林微的考场在二楼，他的在三楼。

“加油。”他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

“你也是。”林微笑了笑，转身往楼上跑。跑到拐角处回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朝她挥了挥手。

语文考试很顺利，林微提前半小时就答完了题。她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阳光，想起早上他递糖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起来。监考老师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慌忙坐直，假装检查试卷，耳朵却红了。

下午考数学时，林微有点紧张。最后一道大题是她最怕的导数题，题干长得像篇小短文。她深吸一口气，想起陈辞错题集里写的“先求定义域，再画图像”，拿起笔开始演算。

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辅助线画了又改，改了又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她快要放弃时，突然想起他说过的“别怕，你比自己想象的厉害”，手指猛地一顿——原来如此！她漏掉了一个隐含条件！

最后十分钟，林微终于解出了那道题。交卷时，她松了口气，抬头往斜后方看——陈辞就坐在那里，正低头检查试卷，阳光落在他的侧脸，睫毛的影子投在试卷上，安静得像幅画。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愣了一下，然后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嘴角弯起个浅弧。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抱着试卷往外走。走廊里挤满了考生，有人在抱怨题难，有人在欢呼。她被人群推着往前走，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陈辞。他逆着人群站在那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旧手表。“考得怎么样？”他问，声音比平时高些，怕被嘈杂声盖过。

“还行。”林微挣开他的手，往楼梯口退了退，“最后那道题……”

“解出来了？”他眼睛亮了亮。

林微点头，心里甜滋滋的。

“我就说你可以。”他笑了，这次笑得很明显，连眼角都弯了，“晚上好好休息，别想题了。”

两人并肩往考点外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一起。林微偷偷看他，发现他也在偷偷看她，两人同时别开脸，耳尖都红了。

走到家属院门口时，林微停下脚步：“我到家了。”

“嗯。”陈辞点头，“明天早上我来叫你。”

“好。”林微转身往院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他还站在那里，朝她挥了挥手。

月光慢慢爬上来，落在梧桐树上，温柔得像不会结束的夏天。林微摸出口袋里那颗没吃完的薄荷糖，玻璃纸在月光下闪着光——原来喜欢一个人，连等待都变得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