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那天,暖光书屋后院的银杏树上挂满了浅黄的果子。林砚踩着木梯摘果实时,苏晚在树下铺着布,仰头喊:“小心点,别像去年那样摔下来。”
“去年是被树枝勾住了围巾。”林砚低头笑,手里的竹篮晃了晃,落下几颗圆滚滚的果子,“许言阿姨的日记里写过,周延先生也在书店后院种过银杏,说等结果了就熬成蜜饯给她吃。”
苏晚捡起果子,指尖沾了点黏糊糊的汁液:“那我们也试试?”
正说着,穿藏青色校服的情侣推门进来,如今他们已是大学生,男生怀里抱着本刚修复好的旧相册,女生手里提着个蛋糕:“林老师,苏老师,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两周年,特地来谢谢你们。”
相册里贴着他们当年的明信片,旁边多了张新照片——在302路站台,男生单膝跪地,手里举着片压好的银杏叶。“这是按你们说的,把心意藏在时光里。”女生红着脸笑。
后院的石桌上,很快摆满了大家带来的东西:老太太亲手织的银杏叶挂毯,民国情书集主人的曾孙送来的新茶,302路司机师傅捎来的、印着书屋图案的公交卡套。
林砚把熬好的银杏蜜饯端出来时,夕阳正落在暖光书屋的招牌上。琥珀色的蜜饯装在玻璃罐里,罐口系着红绳,苏晚贴上张手写的标签:“周延与许言的配方,林砚与苏晚的手艺。”
“尝尝?”林砚递过一块,苏晚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带着点清苦,像那些被时光过滤过的故事。
暮色渐浓时,有人提议去302路站台看夜景。公交驶过站台时,司机特意放慢了速度,车厢里的灯光映在每个人脸上,车身上的广告又换了——是林砚和苏晚的剪影,他们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捧着本翻开的书,书页上落着片叶子,像句没写完的诗。
“看,我们也成了故事里的人。”苏晚轻声说。
林砚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混着银杏果的清香:“不,我们是写故事的人。”
远处的烟花忽然升起,不是跨年夜,却比跨年夜的更亮。原来是那个在便签上写“想再见1995年捡伞姑娘”的老人,终于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找到了故人,此刻正站在站台对面,给她放着迟来的烟花。
老太太坐在长椅上,摸着衣襟上的银杏叶标本,对林砚和苏晚说:“你看,银杏结果要等十年,有些等待,比十年更久,但只要肯等,总会等到甜的。”
风吹过站台,带着银杏的气息,像无数个温柔的祝福。暖光书屋里,新的留言簿上,有人写下:
“今年的银杏结果了,
有人在树下熬蜜饯,
有人在站台放烟花,
有人把故事讲给了下一代听。
原来最好的后续,
就是让每个普通人,
都敢写下自己的篇章。”
而那本深蓝封面的诗集,被林砚和苏晚放进了新做的展柜,柜门上刻着行字:
“时光会老,
但总有人,
在等新的春天。”
银杏结果的第十年,302路站台的风还带着蜜饯香。
有人在暖光书屋熬着跨越时光的甜,有人在烟花下补全迟到的告白,而那本深蓝诗集里的秘密,早被酿成了普通人的勇气——
原来等待的尽头,是让每个故事都敢长出新的枝芽。
时光会老,但总有人,在等属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