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君,那条项链,我很早就丢在何家了,大概是彻底断绝关系那次。还有,何明跟他母亲的关系,不好。”
喻白顿了顿,“我这里有几封何明写的信,也许对你们有帮助。我想,你们可以抓捕真正的凶手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电话那头,“嗯。知道了。”
喻白换了一件简单的黑白色短袖,一条宽松的黑色阔腿裤。
碎发垂落,遮住了他低垂的眼眸。
他拿起一副遮阳镜戴上,跨上停在地库的机车,戴上头盔,引擎发出一声低吼,驶向警局。
这边赵燚和姜辰正兴奋地向季桐君汇报:“头儿!有重大发现!梅秋兰果然坐不住了!她通过一个地下渠道,试图变卖一部手机,型号和何明最后使用的完全一致!我们的人已经截获了,正在恢复数据。”
——
梅秋兰再次被带入审讯室,这一次,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她依旧强撑着那份贵妇的傲慢。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要找我的律师!”她色厉内荏地喊道。
负责审讯的黄砚没理会她的叫嚣,直接切入核心:“梅秋兰,你跟你儿子何明,关系好吗?”
梅秋兰挺直腰板,“我们母子连心……”
单面镜后,喻白转头对身边的季桐君说:“季警官,我可以进去问她一个问题吗?”
季桐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去吧。”
喻白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幅用布包裹的画框。他的出现,让梅秋兰瞬间瞪大了眼睛,怨毒和恐惧交织。
喻白没有看她,只是将画框上的布掀开,将画面转向梅秋兰。
古希腊神话《普洛克涅杀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故事,”喻白的声音冰冷,“但你不是普洛克涅,却做了和普洛克涅一样的事。”
梅秋兰看着那幅血腥的画,脸色惨白,“我……我不知道什么普洛克涅!我没有,我没有杀我儿子!都是你!”
她指向喻白,歇斯底里,“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支离破碎!”
案件的拼图,在何明充满控诉的笔记本和梅秋兰漏洞百出的表演中,正一片片地归位,真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
“你在说笑吗?”喻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嘲讽,“父母离婚,何邺却带回比我小两岁的弟弟。何家的东西,我一分一毫都看不上。”
他往前一步,逼近梅秋兰,眼睛布满血丝,“除去身份,何家除了何明,我谁都讨厌,但我今天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何明跟我说,‘我有弱精症,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这一切本来就不该属于我。’”
喻白继续道,“这你也知道,对吧?你知道何家的担子,最终不会落到一个注定没有后代的人肩上。
所以,你为了确保财产不旁落,为了你那可笑的掌控欲,你觉得他……没有价值了?于是,你选择牺牲他,用他的死,来栽赃我,彻底清除我这个‘障碍’?”
“不是这样的!你胡说!明明他……”
就在这时,云楠推门进来,将装在透明物证袋里的那部手机“啪”地一声放在梅秋兰面前的桌子上 。 “梅秋兰,这部手机你不会不认识吧?何明的手机!你急着把它卖掉,是想毁灭什么证据?现在说还来得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15号那天下午,在中心公园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梅秋兰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涣散,最后一丝伪装也剥落了。
“何邺不喜欢猫,可偏偏何明喜欢,我能怎么办?我只好见一只扔一只,”她眼神空洞地开始讲述,“前一周何邺出了车祸,那时候他还清醒,在公证人面前立了遗嘱……”
她怨毒地看了一眼喻白,季桐君等人瞬间明白,那遗嘱里,恐怕有喻白(何余)的名字。
“15号那天下午,我在楼上又看到该死的猫,我就知道是他偷偷养的,”
梅秋兰的声音变得麻木,“我开车把猫带到中心公园想扔掉,可那畜生赶不走,一直跟着我,雨那么大,我只好把它带到湖边……”
“谁知道何明他来了,”梅秋兰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像疯了一样冲过来质问我,他说他受够了,他想出国,何家的事他不想管了……”
“我…我气疯了,”梅秋兰的眼神变得狰狞,“我扇了他一巴掌,我骂他废物…没出息…辜负了我的期望。”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然后他说‘妈,忘了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计划了这么久,怎么能泡汤?!”梅秋兰抬起头,眼中是疯狂的光芒,“如果明明放弃了,如果他没有后代,何家的东西……难道要分给那个何余?!不,绝对不行!他必须得有价值!”
“我推了他一把……”梅秋兰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湖边,雨那么大,地那么滑,他站不稳,一下子就,掉了下去,我看着他在水里扑腾……”
“至于项链和头发…”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家里,何余的旧东西还少吗?”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那令人发指的冷漠和算计,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彻骨的寒意。
喻白静静地听着,看着这个亲手将儿子推入地狱的女人。
“你跟何邺都够狠……”
他将手中那幅《普洛克涅杀子》的画作,放在了梅秋兰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转身,没有再看她一眼,推门走了出去。
喻白穿过阴影,迎着走廊尽头的阳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