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回响》1

楔子

· 他上岸后，瞳孔会下雨

少年沉入海底的第二天，湿漉漉地返回教室，瞳孔却变成了诡异的珍珠灰色的竖瞳。

曾经带头欺凌他的校霸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最后只在他们的储物柜里发现潮湿的沙粒和一片闪烁的鳞片。

当老师颤抖地问他到底是谁时，

他只是用冰冷的手指抚摸老师的脸颊：

“海水说，它很怀念你们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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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教室，阳光把浮尘照成碎金，空气里混着粉笔末和少年人汗液的味道。

一切如常，除了那个空了两天的座位，忽然坐了人。

他回来了。

他坐在那里，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滚过苍白的额角，悄无声息地洇湿了摊开的课本。

校服外套深一块浅一块地贴在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咸涩的气息，像是被遗忘多年的海。

没有人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仿佛他只是悄无声息地融化了门外的空气，重新凝结在了这个他从未被欢迎过的角落。

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漫上来，又在他毫无预兆转头的瞬间，死寂下去。

他的眼睛……变了。

不再是以前那种总带着怯懦棕色的瞳仁，而是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珍珠灰，空茫一片，像藏着整个暴风雨前的死寂海面。

他消失那天，放学后，以陈锋为首的那几个人把他堵在了废弃的校工仓库。

具体的细节没人看见，只听到隐约的哄笑和重物倒地的闷响，再后来，是远处水库方向传来的落水声，没有人说破，但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块冰。

学校报警，搜寻了两天，一无所获，水库深不见底。

可现在，他回来了。

曾经的欺凌者，他们挤在教室后排，脸色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为惯有的、掺杂着不安的凶狠。

陈锋啐了一口，压低声音：“装神弄鬼！”

他似乎没听见，那双珍珠灰的眼睛望着窗外被切割成方格的蓝天，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滑动，留下淡淡的水痕。

没有人可以逃得掉的。

他这般想着。

陈锋是第一个倒霉的。

体育课后，他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恶臭的黑水裹着淤泥轰然涌出，浇了他满身。

他那双宝贝的、限量版球鞋在里面泡得肿胀变形。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监控里只有陈锋自己正常开关柜子的影像。

其余几人在实验楼的楼梯口踩到了一滩极其滑腻的黏液，摔飞了出去，胳膊骨折，打上了石膏。

他们坚持说摔倒前听到了一声极轻极冷的笑，像贝壳相互摩擦，但当时楼道里空无一人。

恐惧开始像霉菌一样在知情者心里滋生。

他们试图靠近那个回来的他，带着虚张声势的挑衅，或是色厉内荏的试探。

但每次接近，都会被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属于深水的寒意逼退。

他几乎不说话，偶尔抬眼，那珍珠灰的眸子掠过谁，谁就会从脊梁骨升起一股寒气。

其中一人在晚自习后失踪了，像是被蒸发一样。

监控最后拍到他骂骂咧咧地独自穿过学校后院，走向靠近水库的小路，身影没入树荫，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警察搜索了水库沿岸，只在下游泥滩上找到他的一只鞋，旁边散落着几粒异常洁白细腻的沙粒，像是从未被阳光晒过的海底之物。

学校里的空气彻底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