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

血腥气顺着未关严的门缝钻出来，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得愈发浓稠。

身体先于意识动了，姜梨抬腿猛地跨进去。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她的呼吸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她扫视一周，家具摆得整整齐齐，没有打斗的痕迹，若不是地板上那摊刺目的红，简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皱紧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恐慌，后颈的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带来一阵发晕的麻。

姜梨……马嘉祺？

声音在空荡里飘了飘，没等来任何回应。

更棘手的是那些血。

浓稠的红在昏黄的晚霞里泛着诡异的光泽，金与深红交织，从客厅蜿蜒着，到卧室门口突然断了。姜梨脚步一顿，抬头望向那扇乌黑的门，指节不自觉蜷紧。

咯吱——

她警惕地推开门，目光先落在地板上，再猛地抬眼——就看见倒在血泊里的马嘉祺。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姜梨踉跄着冲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任由腥腻的血浸透裤腿。

他腹部的血汩汩往外涌，她伸手去捂，掌心立刻被滚烫的湿腻裹住，凉得人发颤。

马嘉祺的脸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姜梨小心托起他的头，指尖插进被血泡软的发间，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可他眼皮纹丝不动，早已没了意识。

快送到医院。

姜梨脑子飞速转着，手上的动作没停。

伤口是锐器捅的，深可见骨，不知道伤没伤到内脏，只能做最基础的止血，警队学的急救知识在这时成了救命稻草。

可不管怎样血还是从指缝往外渗。

她浑身上下都沾满了他的血。拨电话时，手抖得几乎按不准数字，她干咽着唾沫，先打了120，再拨通警局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沉默在电流里蔓延。姜梨缓缓闭上眼。

姜梨……

-

医院。

病房里人不多，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发紧。三张病床并排靠着墙，马嘉祺躺在中间那张，手背上扎着针，透明的液体一滴滴往下落，原本被血浸透的衣服换成了蓝白病号服，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锁骨处淡淡的青。

姜梨还穿着那身带血的制服没换，就坐在床边托着脸，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人。

警队接到电话后，老何亲自带了人来。此时已经是深夜，警笛声把亭下纳凉的老人都惊了——他们只知道小马受伤了，傍晚救护车呼啸着把人拉走，现在连警察都来了，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议论声在夜色里飘着，被风撕成碎片。

马嘉祺家的灯亮了大半宿，凌晨才彻底暗下去。啪嗒啪嗒的皮鞋声从走廊响到楼道，警察提着证物袋出来，后面两人低声交谈，肩章上的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行人沉默地坐上警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老何和庄庭刚才来过。姜梨才从怔忡中醒回来，扭头就看见老何朝她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让她出来谈。

她打起精神，起身往外走。

庄庭站在一旁，手里拎着公务包。老何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会意，从包里抽出一沓纸，哗啦啦展开。

马嘉祺的画像赫然在最上面。

姜梨接过，指尖一颤，画像上的眉眼，分明就是录像里那个模糊的人影。

老何没说话，脸色沉得像要下雨，目光频频往病房里瞟。

他认出来了，那个在监控里一闪而过的人，终究还是被画像师还原了。

姜梨刚想开口，就被老何打断。

何明义私自买枪的事，等他醒了再说

他声音压得很低。

何明义没在他家找到枪，但卧室油画后面有个暗格，看痕迹，以前藏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