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的过程是很痛苦的,没有谁能毫无波澜地在熟悉的人面前掩饰,还是以惺惺作态的面孔来和他相处,可是姜梨知道这是不能推卸的命令,再多的话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都悄然灰飞烟灭,无论如何都再也说不出了。
名义上是警局没有多余的案情,所以姜梨才有了空暇的时间,用这个借口大抵是可以搪塞所有的疑问。
姜梨轻声推开门,走出去,又恢复成那个脸上挂着笑的人。
姜梨刚才她们喊你为什么不去?
“她们”当然指的是邻居们,“玩”自然也是下棋、逗鸟那一套。
男人闻言转了转头,吃着雪糕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他说:
马嘉祺无聊,我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的背靠着小区下亭子的石柱上,缓了一会儿复又看向姜梨,恶劣说道:
马嘉祺你呢?你又为什么不去?
马嘉祺平时没见你少去过,这次怎么不大杀四方?
含着笑意的眼睛盯着姜梨,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姜梨感受到自己浑身都要被他看遍了。
打量、怀疑和好奇,可这其中又像是暴露了本性,姜梨瞬间汗都冒出来,后背冰凉,强行找理由为自己开脱。
姜梨有些累,就不想去了
他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眼中却没有多少真实的笑意,冰块被咬碎的咔嚓声出现在他的唇齿间,姜梨甚至能看清他每次咬下的牙齿。
西瓜口味的冰棍颜色很红,口腔的热温将它含化,甜水流在舌头上……
姜梨仿佛察觉到了怪异,还有种干渴,这种欲望似乎要从灵魂深处撕裂,她生硬地将放在那处的目光移开,马嘉祺却无动于衷,挑眉笑笑。
姜梨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方才自己的盯梢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姜梨咳,挺爱吃这种?
马嘉祺还行
他抬眼,锐利的眼睛扫过姜梨。
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口吻。
姜梨鲜少产生挫败的感觉。
不,她不应该产生这样掺杂个人情感的情愫。合情合理立场不同,越涉及到情感就会干扰任务的完成,这样自己只会深陷其中,痛苦的好像就只有自己了,姜梨深谙这个道理。
她感到胸口像是有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喘不过气。
瞅到石桌上还有剩余的没撕开包装的冰棒,姜梨又像是较劲,学着他的样子把硬邦邦的冰块往嘴里塞,没那么凉就咔嚓咬碎。
马嘉祺不反感这种行为,还觉得挺有意思,没几下就嚼碎咽到肚子里。吃完他就看着姜梨,不催促。
姜梨被看的发毛,动作不免快了些。刚才他吞咽的时候姜梨看到了,总感觉他吃的不是冰棒,唇齿间嚼的是血肉,再咽下去。
舌尖一痛,姜梨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口腔中流出温热的液体,不同于冰棒的寒冷,她竟把自己舌头咬出血了。
马嘉祺你吃的太急了
马嘉祺看到了这一幕。姜梨痛得皱眉,方才马嘉祺脸上的轻松愉悦也都被这一变故弄没了。
姜梨瞄了他一眼,那张还很年轻的面庞变得专注,他的目光紧紧被她的伤牵引着。
此刻的感觉,多年后姜梨仍能清晰地回想起来——两人独处总会发生意外,现在的情形就是见证。
姜梨没有动,大脑和身体一样僵住。
马嘉祺的手指在她唇边,缓慢沿着唇线凹缝摩挲,手是如此热、那么滚烫,触碰在沾满寒意的皮肤上,刹那间像是有细弱的电流经过,麻麻的。
马嘉祺能张开嘴吗?
过了会儿,马嘉祺开口问。
他的语气真诚得无可怀疑,就像年少的心一样,流淌着恣意的影子。
要拒绝吗?
他的手还在试探着,中指抵着姜梨的下巴,轻轻用力。下巴被抬高的同时,姜梨能感觉到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也暴露无遗。
口水被她咽下,然后姜梨默默张开了嘴。没吃完的冰棒缓慢融化,变成水顺着木棍流在地上,汇成小小的坑洼。
此刻的她,就像手中的冰棒一样,要在他的掌心下化掉了。
因为马嘉祺凑得很近,姜梨的舌头和展品没什么差别,被他仔细观看、研究。她特别想猛地呼吸几下。
好在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很久。等到他说好了,姜梨瞬间产生一股得救的念想。
马嘉祺垂着眼,声音有些低。
马嘉祺不严重,少吃辛辣的食物
他的话几乎要混到嘈杂的蝉鸣声中。
姜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句。舌尖舔到自己弄出的伤口,果然有一块缺陷。血已经不再外流,之前的也都被她咽下,顺着食道流入身体深处。
马嘉祺真可惜,都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