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楼梯间的矿泉水

清晨五点半，走廊里的声控灯还没亮。林溪摸黑套上练功服，抓起帆布包轻手轻脚地出门，她特意查过，这个时间的公共练习室人最少。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她顿了顿，扶着栏杆往下看，昏暗中隐约看到个蜷缩的影子，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林溪“需要帮忙吗？”

林溪下意识地用中文问了句，说完才反应过来，连忙换成韩语。

林溪“你还好吗？”

影子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是个男生，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紧抿的下颌线。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未知“没事。”

林溪这才注意到他脚边的舞蹈鞋，鞋面上沾着泥土，看起来是刚从外面回来。她没再多问，转身往练习室走，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嘶”的抽气声，回头一看，男生正扶着墙皱眉揉脚踝，动作有点僵硬。

林溪“是崴到了吗？”

林溪犹豫了一下，从帆布包里翻出个小药瓶，这是她出发前母亲硬塞的云南白药喷雾，说练舞难免受伤。她走过去递给他。

林溪“这个可能有用。”

男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帽檐下的眼睛很亮，像淬了晨露的星子。他盯着药瓶看了两秒，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

林溪“不客气。”

林溪摆摆手，快步走进练习室。

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点青黑，昨晚为了记舞蹈动作，熬到快两点。她点开手机里的教学视频，跟着音乐比划起来。基础动作还算熟练，但到了转身的衔接处，脚步总有些踉跄，毕竟她的舞蹈基础确实薄弱，比起那些练了几年的女生差了一大截。

练到第七遍时，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她扶着膝盖喘气，镜子里突然映出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是刚才楼梯间的男生。他换了身干净的练功服，脚踝处喷了药，走路已经看不出异样。他靠在门口，没说话，只是看着镜子里的她。

林溪“抱歉，我是不是占了你的时间？”

林溪连忙停下，有点窘迫，听说公司的练习室都是按时间段分配的，她可能不小心用了别人的时段。

男生摇摇头，走进来指了指她的脚踝。

未知“转的时候重心太靠前了，这样容易崴脚。”他走到镜子前，做了个示范，转身时膝盖微屈，脚步轻得像猫，“试试这样，用胯带腿。”

林溪跟着学，还是有点别扭。男生耐心地放慢动作，分解给她看，声音很淡，却意外地清晰。练了十几分钟，她终于找到点感觉，转身时稳了不少。

林溪“谢谢……前辈。”林溪鞠躬道谢，这才想起问名字，“请问您是？”

吴世勋“吴世勋。”男生说完，拿起墙边的背包，“这个练习室上午没人用，你可以慢慢练。”

林溪愣住了。吴世勋？那个出道两年就拿遍歌谣大赏，被称为“南韩神颜”的EXO忙内？她看着男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失礼，居然让顶流前辈教她跳舞。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林溪刚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就听到旁边传来金敏娜的声音。

金敏娜“你们看到没？刚才吴世勋前辈从练习室出来，里面好像有女生。”

练习生“不会吧？前辈很少跟练习生说话的。”

金敏娜“我猜是新来的那个中国女生，早上看到她进了前辈常用的练习室呢。”声音带着点嘲讽，“刚进来就想攀关系，也太心急了吧。”

林溪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没抬头。她知道现在解释也没用，在这个圈子里，流言往往比真相传播得更快。

下午练声乐时，老师临时有事，让大家自由练习。林溪正对着谱子哼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回头一看，是宫泽奈奈抱着一堆乐谱，看起来很着急。

林溪“怎么了？”林溪走过去帮忙。

宫泽奈奈“刚才不小心把前辈们的乐谱碰掉了，里面好像有吴世勋前辈的手写笔记……”奈奈快哭了，“要是找不到，我肯定会被开除的！”

林溪心里一动，想起早上吴世勋离开时，背包好像鼓囊囊的。她安抚地拍了拍奈奈的肩膀。

林溪“别急，我们去楼梯间找找看，说不定掉在那里了。”

两人在楼梯间找了半天，终于在三楼的拐角处看到一个蓝色的笔记本。林溪刚要弯腰去捡，就听到上方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吴世勋正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她们。

宫泽奈奈“前辈！”奈奈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鞠躬，“对不起，我不小心把您的笔记……”

吴世勋“没丢就好。”

走下来，捡起笔记本翻了翻，目光在林溪身上顿了顿。

吴世勋“上午的动作练熟了？”

林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跳舞的事，连忙点头。

林溪“嗯，谢谢前辈指导。”

吴世勋没再说什么，转身要走，路过林溪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放在她手里，动作自然得像在递一支笔。

吴世勋“练舞记得补水。”

他说完，拿着笔记本快步走了。

林溪握着还带着余温的矿泉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旁边的奈奈眼睛瞪得溜圆。

宫泽奈奈“溪溪，前辈居然给你送水！他从来不给别人东西的！”

林溪低头看着瓶身上的标签，是最普通的牌子，不是什么昂贵的进口货。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凉丝丝的水流过喉咙，却好像有股暖意从心底慢慢散开。

走廊里传来金敏娜她们的说笑声，大概又在议论什么新鲜事。林溪把矿泉水塞进帆布包，对着奈奈笑了笑。

林溪“走吧，我们回去练习了。”

她知道，这瓶水或许只是前辈对后辈的举手之劳，或许会被别人曲解成别的意思，但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肯定，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而是因为她早上那几个笨拙却认真的转身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