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练习室格外拥挤。
林溪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的地板上，看着镜子里一群人练新排的舞蹈。动作密集又复杂，她看得眼花缭乱，手指在膝盖上跟着节奏虚划，心里却像塞了团乱麻，早上吴世勋教的转身动作刚记下，新的难点又涌了上来。
练习生“喂，新来的。”有人踢了踢她的鞋，是金敏娜的跟班之一，“这里要腾出来给前辈们练舞，新人去地下练习室待着。”
地下练习室是出了名的“冷宫”，没有空调，地板还坑坑洼洼的。林溪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离她预约的练习时段还有半小时，刚想开口争辩，就被对方推了一把。
练习生“听不懂吗？赶紧走。”
帆布包掉在地上，里面的矿泉水滚了出来，在地板上撞出轻响。林溪抿了抿唇，弯腰去捡包，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
车银优“她们骗你的。”一个男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子，“地下练习室今天水管坏了，没法用。”
林溪转头，看到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头发有点乱，嘴角噙着点笑，正看着那几个女生。他个子很高，站在那里像根挺拔的竹子，莫名让人觉得有底气。
练习生“车银优前辈？麻烦不要多管闲事，我只是在告诉我们新朋友一些事情。”
推人的女生皱起眉，语气明显弱了些。
被叫做车银优的男生没理她，只是松开林溪的手腕，弯腰捡起滚远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来。
车银优“先喝点水。”他的中文带着点奇怪的口音，却比林溪的韩语流利。
林溪接过水，小声说了句。
林溪“谢谢”
车银优“你是这批新练习生？”车银优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拿起她放在地上的舞蹈视频，“这个舞很难，当时我练了三天才顺下来。”
林溪“你也是……新人？”林溪有点惊讶。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不像刚学的样子。
车银优“不是，我刚出道不久。”车银优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以前在日本学过几年街舞，稍微有点基础。”他指着视频里的难点，“这里的脚步要倒着记，像踩格子一样，我教你？”
林溪眼睛亮了亮，连忙点头。
车银优没有直接示范，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给她看。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简笔画，小人儿扭着各种姿势，旁边用中韩双语标着动作要领，比如“这里胯要像甩鞭子”“脚腕转的时候想象自己在画圈”。
车银优“我记动作的笨办法。”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看得懂吗？”
林溪“看懂了！很清楚！”
林溪看着那些可爱的简笔画，心里的烦躁一下子散了。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学着他的样子画起来，画到一个转圈动作时，笔顿住了，早上吴世勋教的那个转身，她还是没完全吃透。
车银优凑过来看了眼，拿起笔在她画的小人儿旁边添了个箭头。
车银优“是不是这里卡壳了？其实重心要放在后脚，像这样……”他边说边用手比划，指尖在地板上点出节奏，“1的时候落重心，2的时候转胯，3的时候顺拐，很简单吧？”
林溪跟着他的节奏试了试，果然顺畅多了。她抬头想道谢，却看到车银优正盯着她的笔记本，眼神有点惊讶。
车银优“你中文写得真好。”他指着她本子上的批注，“比我老师写的还好看。”
林溪“我可以教你。”
林溪脱口而出，说完又有点后悔，她其实不太想引人注目。
车银优但车银优眼睛却亮了：“真的吗？我一直想学好中文，以后想去中国开演唱会。”他从包里翻出本皱巴巴的中文教材，“那我们交换？我教你跳舞，你教我中文？”
夕阳透过练习室的窗户照进来，在两人中间的地板上投下光斑。林溪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
林溪“好。”
那天晚上，林溪练到快十点才回宿舍。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和行李箱“咯吱”的陪衬音。路过吴世勋上午用过的练习室时，她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看到门缝里透出点光。
她刚想悄悄走开，门却突然开了。吴世勋站在门内，看到她时愣了一下，眼底带着点疲惫，大概是刚结束行程就来练舞。
吴世勋“还没回去？”他问，声音有点哑。
林溪“嗯，刚练完。”林溪往后退了半步，有点紧张。
吴世勋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笔记本上，看到上面画着的简笔画，嘴角似乎动了动，但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她过去。
林溪快步走回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拿出车银优给的小本子，借着台灯的光仔细看，突然发现最后一页夹着张便签，上面用韩语写着。
车银优“金敏娜她们明天可能故意藏起新的舞蹈视频，我帮你备份了一份，放在地下练习室的第三个储物柜里。”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傍晚车银优看似随意的笑，原来早就替她想到了后面的麻烦。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林溪摸出包里的矿泉水瓶，瓶身上的标签已经被手温焐得有点软。她想起吴世勋递水时的样子，想起车银优画的简笔画，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地方，好像也没那么难待。
她拿出手机，给哥哥发了条消息：【哥哥，一切都好，别担心。】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走廊里传来练习室关门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溪猜，大概是吴世勋终于结束练习了。
她把车银优的便签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心里默默数着：还有六天，就是基础考核了。
这一次，她不想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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