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里积灰厚得能没过脚背，供桌烂了半拉，神像脑袋早就不知所踪，剩下半截身子披着虫蛀的红袍，在摇曳的火光里活像个断头鬼。鼎之刚睁开眼，就看见蛛网上粘着只干瘪的飞蛾，灰扑扑的翅膀在热浪中微微颤动。
"别动。"南宫水挡在破窗前，玉笛横在唇边，银发垂落肩头。刚才折断树枝的声音没再响起，可庙外那股甜腻的香气越来越浓，像是有人把腐烂的花瓣堆在了门口。
洛水的红绸带绷得笔直，绸尖指着右侧墙壁的裂缝。她赤脚站在供桌旁，红衣下摆沾着几根枯枝，刚才冲破瘴气时划破的口子还在渗血："蚀骨香。当年血影楼的招牌伎俩，掺了千足散，闻久了神仙都得瘫。"
鼎之想撑着石桌坐起来，刚一使劲就闷哼出声。胸口玉佩烫得像是塞进了块烙铁，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爬。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节绷得发白，皮肤下隐约有黑色纹路在动，像条受惊的小蛇。
"师傅..."他话没说完，庙外突然飘来段笛声。调子歪歪扭扭的，每个音符都像在指甲缝里碾过，刮得人脑仁生疼。
"不好！"南宫水猛地回头，玉笛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看见鼎之浑身抽搐起来。少年蜷在石桌上，后背弓成吓人的弧度，冷汗像下雨似的浸透了粗布衫。
"是幻音引！"洛水红绸带一卷，扫落供桌上积了半寸厚的灰，露出个巴掌大的凹槽，"按住他！蛊要出来了！"
南宫水扑过去的时候，鼎之正好吐出一口黑血。污血溅在火塘里，"滋啦"一声腾起股绿烟，呛得人眼睛发酸。他抓着少年手腕把脉，指腹刚搭上寸关，脸色"唰"地就白了。
"腹中有蛊。"南宫水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勉强稳住心神，"忘川河的时候就中了，笛声是引子。"他指尖白光一闪，刚要渡入鼎之体内，就见少年肚子上的皮肤突然鼓了个包，细得像手指，顺着腰线往上窜。
"噬心蛊！"洛水的声音都劈叉了。她从发髻里抽出根银簪，狠狠扎进鼎之眉心，"子母双生，养蛊人就在附近！"
银簪刚没入半寸，鼎之突然睁眼。那眼神把南宫水吓了一跳——漆黑的瞳孔里浮着层血雾，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少年抬起手，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吐的血沫，直直朝南宫水胸口戳去。
"鼎之！"南宫水侧身躲过，掌心白光尽数拍在少年后心。石桌上的玉佩突然炸开蓝光，把两人裹在里头。南宫水看见鼎之背后浮现出张巨大的鬼面，獠牙尖利，额头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鼎"字。
"破！"南宫水咬破中指，血珠点在鬼面额心。蓝光猛地收缩，鼎之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像有东西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可还没等南宫水松口气，少年突然张嘴，道黑气箭似的射出来，擦着他耳根飞过，钉进身后的残像胸腔里。
"嗤——"那黑气竟在木头上烧出个洞，焦糊味混着蚀骨香飘过来。南宫水刚要转头，突然觉得左手腕一阵钻心的疼，低头就看见三条黑纹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极了刚才鼎之肚子上那条。
"南宫！"洛水扑过来按住他的手腕，红绸带"哗啦"缠住南宫水左臂，勒得骨头咯吱响，"你中蛊了！"她抬头看向石桌上双眼紧闭的鼎之，眼神突然变得狠戾，"子母蛊，必须死一个！"
南宫水胸口闷得发慌，那三条黑纹已经爬到了手肘，皮肤底下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啃噬骨头。他扯住洛水的红绸带，指节捏得发白："别伤他..."
"不伤他？"洛水笑出了眼泪，红绸带突然绷紧，"那你去死啊！当年为了护着这魔崽子你废了半条命，现在又要为他送命？南宫水我告诉你——"
她话没说完，南宫水突然挣脱束缚。白发修士踉跄着扑到石桌前，玉笛"笃"地插进地面。蓝光从笛身蔓延开，在地上结成朵半开的冰莲，寒气激得洛水连退三步。
"我不会死，他也不会。"南宫水指尖凝着血印，结了个洛水从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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