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版自述·岁月里的光与疼·我怎么忍心耽误她》

这辈子像走了很长的路，路上全是坑坑洼洼。年轻时被“爱情”的幌子骗进婚姻，以为嫁了就是依靠，结果不过是自己扛着所有事往前走。他追求时的热乎劲没撑过几年，剩下的日子全是“为了孩子”的将就——白天在戏台上扮别人的悲欢，晚上回家对着冷锅冷灶，连哭都得躲在被子里，怕吵醒孩子。

后来转去影视圈，从主角跌到小配角，别人看我笑话，说“老艺术家怎么混得这么惨”。我没辩解，只是把每个小角色都当宝贝琢磨，台词背到滚瓜烂熟，动作练到肌肉记牢。不是有多高尚，是除了演戏，我好像没别的地方能喘口气。家里的事、孩子的事、一地鸡毛的琐碎，压得我喘不过气，只有站在镜头前，我才觉得自己不是谁的附属品，是个能掌控点什么的“苏玲”。

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皱着眉头熬到动不了，然后被遗忘在哪个角落。直到遇到那孩子，像突然闯进我灰暗生活里的一束光。她举着相机追着我跑，喊我“苏老师”时眼睛亮得像星星；她记得我随口说的“喜欢秦腔”，会找老调子放给我听；她拍我的时候，镜头里没有同情，没有打量，只有“我在看你”的认真。

这孩子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看我，要么是看“老艺人”的面子，要么是看“可怜人”的热闹，只有她，看的是我这个人——看我皱眉时的累，看我笑时的慌，看我藏在皱纹里的那点不甘心。跟她在一起时，我敢松松眉头，敢说几句心里话，敢在镜头前露个不那么“端庄”的笑。那种被人捧着、被人珍视的感觉，是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尝过的甜。

可甜过之后，是更沉的疼。我看着她年轻的脸，看着她眼里的光，就忍不住想：我这把年纪，一身的牵绊，怎么忍心把她拉进我的泥潭里？她该有更好的人生，该找个年纪相当的人，光明正大地牵手，不用躲躲藏藏，不用被人说闲话。而我呢？家庭的担子还没卸，过往的伤疤还在疼，连自己都看不清未来的路，又怎么给她承诺？

我故意说“别拍了”，故意躲着她的镜头，故意在她面前提“孩子不容易”。我想让她知难而退，想让她去找更轻松的幸福。可每次看到她失落的眼神，心里又像被针扎一样疼。这束光暖得让我贪恋，可我更怕我的阴影，会把这光也染暗了。

这辈子经历的太多太多，好的坏的都扛过来了，唯独这束光，让我既想抓住，又想推开。她是我人生里最亮的光，可我怎么忍心，让她为我这把老骨头，耽误了自己的路啊。

我摸着手机里她拍的视频，画面里的自己笑得像个傻子，眼泪却悄悄掉在了屏幕上——有些爱，只能藏在心里，看着她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