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盯着桌上的退学申请书，又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少年。
“江霑阳，你这个成绩，足够考一本了。”
江霑阳垂着眼，校服领口微敞，锁骨处有一道未愈的擦伤。
“不用了。”他声音很淡，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如果不是吴扉月……
他根本不会来这所普高。
或许早就混在社会底层，抽烟、打架、为生计奔波。
班主任叹了口气：“老师知道你家的情况……但现在才高二，至少上完高三吧？”
江霑阳盯着窗外。
操场上有学生在打篮球，笑声隐约传来。
那里曾经有他的位置。
有她站在场边，假装不经意递来的矿泉水。
他收回目光，指尖在退学申请书上点了点：“签字吧。”
抱着纸箱走出校门时，江霑阳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江霑阳！”
他僵了一秒，继续往前走。
吴扉月喘着气拦住他，眼眶发红：“你要退学？”
江霑阳低头看她，忽然笑了：“不然呢？留下来看你跟林斐河秀恩爱？”
她的脸瞬间苍白。
果然。
她选了林斐河，选了前途，选了光明的人生。
而他，早就该消失。
吴扉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那道结痂的伤痕蹭在他皮肤上。
“这个……”她声音发抖，“是你买的，对不对？”
江霑阳瞥见她指间捏着的草莓熊创可贴，眼神一暗。
那天在便利店外，他听见她说“对不起”。
听见她选择放弃他。
他抽回手，语气轻松：“顺手买的，别多想。”
“江霑阳！”吴扉月又喊了一声，眼泪砸在地上，“你混蛋……”
他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纸箱里只有几本皱巴巴的教材，和一张被撕碎的班级合照。
照片角落，她的马尾辫扫在他肩上。
像一场永远回不去的梦。
巷子深处，燕郊蹲在摩托车旁抽烟，见他来了，咧嘴一笑：“搞定了？”
江霑阳把纸箱扔进垃圾桶：“嗯。”
“接下来去哪？”
“南方。”他跨上摩托车，发动机轰鸣，“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后视镜里，嘉树实验中学的招牌越来越远。
吴扉月的身影早已看不见。
再见。
或者，再也不见。
十三里巷的黄昏总是带着潮湿的锈味，墙角的青苔爬上斑驳的红砖。
张诩蹲在摩托车旁，指尖的烟已经烧到尽头。
“老大，来了？”他抬头，咧嘴一笑。
江霑阳摘下头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眉眼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冷硬的轮廓。
“怎么了？”他问，声音低沉。
张诩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张牧那小子的艺术厅，装修得差不多了，去看看？”
江霑阳嗤笑一声：“走。”
艺术厅藏在老街深处，招牌还没挂上，但玻璃门内已经亮起暖黄的灯光。
张牧站在梯子上挂画，听见门铃响，回头看了一眼，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卧槽！老大？！”
江霑阳双手插兜，扫了一眼四周：“还行，没我想象的烂。”
张牧跳下来，得意地挑眉：“那当然，我可是要搞大事的人！”
墙上挂着的是一幅未完成的涂鸦，色彩张扬，线条狂野，角落里签着“ZM”的缩写。
江霑阳盯着画看了几秒，忽然问：“钱还够？”
张牧挠头：“够是够，就是……”
张诩在一旁插嘴：“就是这小子非要买什么进口颜料，穷得连泡面都吃不起了。”
江霑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扔给张牧：“密码你生日。”
张牧手忙脚乱地接住，眼眶有点红：“老大……”
江霑阳转身往外走：“别矫情，赚了钱还我。”
三人坐在巷尾的露天摊，冰啤酒冒着冷气。
张诩灌了一口酒，忽然问：“老大，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江霑阳捏着易拉罐的手指微微收紧，铝壳发出轻微的“咔”声。
“回哪儿？”他反问，语气平淡。
“学校啊，吴……”张诩的话被张牧一脚踹断。
空气凝固了一瞬。
江霑阳仰头喝完剩下的酒，喉结滚动，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胸口那团燥热的火。
“没必要。”他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
临走时，张牧偷偷塞给江霑阳一卷画布。
“本来想寄给你的……”他小声说，“但不知道你在哪儿。”
江霑阳展开画布，是吴扉月的侧脸。
她站在操场边，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是碎金。
画布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她考上京大了。」
江霑阳面无表情地卷起画布，塞回张牧手里：“烧了。”
夜色渐深，江霑阳跨上摩托车，引擎声撕裂寂静。
张诩追了两步，喊：“老大！下次什么时候见？”
江霑阳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下次？
或许没有下次了。
风掠过耳畔，他想起退学那天吴扉月通红的眼眶。
想起她说“你混蛋”时颤抖的声音。
想起草莓创可贴上的那行字，「吴扉月，往前走，别回头。」
所以，他也不会回头。
小据场：
番外：
张牧的艺术厅终于开业了，起名“十三里涂鸦”，招牌右下角还刻了一颗小小的草莓，被江霑阳发现后暴揍一顿。
开业当天，张诩带了一挂鞭炮，结果被城管追了三条街。
张牧：“我们是艺术！不是街头卖艺！”
城管：“那你解释下墙上那个‘抽象派’的涂鸦为什么画的是江霑阳的侧脸？”
张牧：“……”
江霑阳（黑脸）：“张牧，你今晚别睡了。”
张诩最近喜欢上了隔壁奶茶店的小姐姐，决定求婚。
兄弟们给他出主意。
张牧：“你把她名字纹在胸口，霸气！”
江霑阳：“……你俩认识才三天。”
张诩不听，真去纹了。
结果纹身师听错了，纹了个“珍珠奶茶”在胸口。
小姐姐：“……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张诩（绝望）：“老大，救命……”
江霑阳（扶额）：“你自己作的。”
某天，兄弟们发现江霑阳的手机屏保是一只猫。
张牧（震惊）：“老大，你居然喜欢猫？！”
江霑阳（冷漠）：“随手存的。”
张诩（偷看相册）：“……那这三百张猫照片也是随手存的？”
江霑阳（抢回手机）：“闭嘴。”
后来，兄弟们在他家门口捡到一只流浪猫，直接塞他怀里。
江霑阳（僵硬）：“……拿走。”
猫（蹭他手心）：“喵～”
江霑阳（沉默三秒）：“……留下吧，叫……”他环顾四周，发现旁边有一句诗。
他读出来：“卿卿忍相问，镜中双泪姿……”
“就叫泪姿。”
张牧：“老大，我们搞点副业吧！”
张诩：“卖烧烤怎么样？”
江霑阳（抽烟）：“随你们。”
于是，三人支了个烧烤摊，张牧负责烤，张诩负责吆喝，江霑阳负责……收钱。
结果，张牧把烤肉烤成了炭。
张诩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吃了直接升天！”
路人（惊恐）：“？？？”
江霑阳（捏碎易拉罐）：“……收摊。”
张牧突发奇想，要给江霑阳画一幅“硬汉肖像”。
结果画出来。
张诩（憋笑）：“这……是老大？”
画上的江霑阳，肌肉爆炸，手持双刀，背景是火山爆发。
江霑阳（面无表情）：“张牧。”
张牧（骄傲）：“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江霑阳（拎起画）：“今晚你睡大街。”
兄弟们决定给江霑阳过生日，惊喜派对！
张诩（布置现场）：“气球！彩带！蛋糕！”
张牧（写贺卡）：“祝老大早日脱单！”
江霑阳（推门进来）：“……”
全场寂静。
张牧（慌张）：“老大！生日快乐！”
江霑阳（盯着蛋糕上的草莓熊蜡烛）：“……谁买的？”
张诩（指张牧）：“他！”
张牧（指张诩）：“他！”
江霑阳（捏爆气球）：“……滚。”
但最后，他还是吹了蜡烛。
兄弟们偷偷拍照留念，并发到了“十三里巷兄弟群”。
江霑阳当晚就退了群。
【番外小剧场】
张牧：“老大，你为什么总穿黑衣服？”
江霑阳：“耐脏。”
张诩：“那为什么衣柜里有一件粉色T恤？”
江霑阳（冷眼）：“你想死？”
（后来兄弟们发现，那件T恤是吴扉月当年穿过的情侣款。）
（但没人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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