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

敖灮的皮鞋踩在合金地面，足尖踏碎凝固的血泊，倒映着刑架上陈玄支离破碎的脸。

“既然毁了我的游戏...”他的声音像冰锥刺穿晨雾，“就用永恒来偿还吧。”

虾兵蟹将手中的锁链泛起幽蓝冷光，那是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特有的星辰色泽。

陈玄望着锁链上流转的星轨纹路，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排污管道里那个盲眼女孩用生锈发卡别住他衣襟时，发卡边缘也映着垃圾场霓虹的微光。

“真难看啊...”他咳着血沫轻笑，齿间漏出的热气在低温囚室里凝成白霜：“我果然还是要栽在这家伙手上了。”

锁链扣上脊椎的瞬间，行星晶石在骨骼深处发出悲鸣。

德古拉大厦顶层。

番茄汁在琉璃杯里漾出晚霞般的涟漪，德古拉看着孙启垂在身侧的拳头，那金刚不坏的躯体，此时正在微微的颤抖。

“虫洞坐标给你了。”吸血鬼的指尖划过全息星图，银河在两人之间缓缓旋转。

“四海星系离这里很远，你哪怕是动用虫洞，最少也要一天的时间，如果要去救那家伙的话，请你抓紧。”

“小子，我承认你很强，你强到连我这样的恒星高阶都不敢在你的面前托大。”

“但你要明白，四海集团可不是什么小喽啰。”

明亮的灯光和两人此刻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孙启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突然起身，中世纪风格的橡木椅在反重力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

“给我十条罗生门香烟。”他盯着墙上仿凡·高的《星空》赝品，画中旋涡像极了宇宙中的深渊。

德古拉有点无奈，但还是抛来一个特制的香烟盒子。

孙启接住后，淡淡的看了一眼。

这并不是外边卖的那种罗生门香烟，应该是血族特供版的，轻轻一闻，便能闻到那种镇定剂的味道，烟盒上还刻有Q版德古拉外形。

德古拉手放在嘴前，轻轻咳了一下：“看什么看，这盒子里面有空间容纳系统，放了大概一万根香烟。”

孙启听到这话，便笑嘻嘻的把烟盒收起来，转身就走了。

孙启并没有直接离去，他走到了楼梯间的窗户旁。

楼梯间的尘埃在朝阳里舞蹈。孙启倚着钨合金栏杆，指尖燃起的烟头亮起一点猩红。

这座用中子星材料建造的巨塔，楼梯却固执地复刻二十世纪消防通道的模样。

孙启想：“人类啊，哪怕能徒手撕裂星辰，却依然贪恋旧时光里的曲折回旋。”

烟雾从他唇间流淌而出，在光柱中舒展成纱。

窗外云海被朝阳点燃，金色烈焰灼烧着鳞次栉比的空中花园。悬轨列车如发光的项链掠过天际，更远处是德古拉集团的月球广告牌，正投影着新上市的“血爵3000”电子烟广告。

“真美...”孙启轻声说。

火眼金睛的维度视觉下，他能看见大气层外漂浮的太空垃圾，看见同步轨道上四海商会的武装卫星，看见三百万公里外那颗囚禁挚友的死亡星球。

恒星级的力量在他的身边不断蔓延，他明白，或许此去之后，将再也看不见这样笨拙而鲜活的朝阳了。

这一次，会是永别吗？

烟灰簌簌落在靴尖。

孙启突然将香烟按在胸口，烟灰在金刚不坏之躯上燃烧。德古拉的声音穿透楼层传来：“臭小子！别弄坏了我的星石地面！”

青年的笑声撞碎在旋转楼梯间。他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的云霞，那些流淌的金红让他想起陈玄画面中爆出的火花。

虫洞在身后展开，暗金色的粒子在不断的闪耀，踏进去的刹那，他听见自己说：

“等我带那混蛋回来...”

“请你喝通天塔的奶茶。”

晨风卷起地毯上的烟灰，德古拉站在空荡的楼梯间，杯中番茄汁倒映着渐渐消散的虫洞涟漪。

吸血鬼獠牙磕在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