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

\[正文内容\]

夜风刮过我的脸颊，我站在便利店门口，敖瑞鹏就在我面前。他手里还攥着那张辞职信，像是攥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路灯的光打在他脸上，我忽然觉得他整个人都瘦了，眼窝有点凹，胡茬冒出来一点。

“你真的要查她？”我问他。

“嗯。”他点头，“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替你挡刀。”

我咬了咬嘴唇。三年前的事像块烧红的铁，在我心里烙着。那个笑眯眯叫我“小满”的女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现在在哪？”我又问。

“上海。”他说，“但我已经让人盯着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变了。以前的敖瑞鹏不会说这种话，他总是克制的、理性的，说话做事都带着距离感。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眼神里有种东西，像是恨，又像是别的什么。

“你知道多少？”我问。

他顿了一下，“比你想的多。”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包带，手指一圈圈绕着。“我姐姐……”我说不下去了。

“她一直在等你开口。”他说，“不是等我说，是等你自己想明白。”

我抬起头看他，“那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他苦笑了一下，“很早。”

“有多早？”

“在你第一次进医院的时候。”

我愣住了。

“那天我就在楼下的车里。”他说，“我看见她下车，走进医院。我知道她不是来看你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你怎么会……”

“因为她是我介绍给你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泼得我全身发冷。我后退了一步，脚踩在地上的积水里，溅起一点水花。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有点抖。

他没躲开我的目光，“她是我经纪人推荐的人选。她说能帮你。”

我摇头，“不可能……她对我那么好……”

“她是对你好。”他说，“但不是为了你。”

我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那些记忆一股脑涌上来——她帮我找资源、陪我去医院复查、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小满，你会好起来的”。

原来都是假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声音嘶哑。

“因为你拒绝了她安排的代言。”他说，“那是她最重要的一个客户。”

我闭上眼，眼前全是她的笑脸。那个总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那个在我耳边轻声说“你是最棒的”的女人。

“她没想到，最后连你姐姐也……”他没说完，但我知道后面是什么。

我睁开眼，看着他，“那你呢？你一直都知道吗？”

他摇头，“我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但我怀疑过。后来我去找她对质，她说了一句让我更怀疑的话。”

“什么话？”

“她说，‘你永远不知道她心里有多恨你。’”

我愣住。

“我当时不懂她说什么。”他说，“直到你姐姐出事。”

我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眼里有血丝，像是很久没睡好。

“小满。”他伸手想碰我，但停在半空，“我知道你现在恨她，也许也恨我。”

我没有否认。

“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他声音低下来，“在你昏迷的那几天，她每天都会来医院。有时候坐在你床边，有时候就站在门口看一眼。”

我咬紧牙关。

“她最后一次来，是出事前一晚。”他说，“她跟我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小满。’”

我浑身一震。

“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说只是说说。”他苦笑，“可第二天，她就……”

我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我死死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我不会放过她。”我低声说。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转身看他，“你辞职了，谁给你发工资？”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攒了点钱。”

“你疯了吗？”我瞪他。

“可能吧。”他耸肩，“但我不能再看着你一个人扛。”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有点傻。但心里某个地方，又有点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