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站在疗养院二楼的走廊上,冷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姐姐的身体还温着,但已经没有了呼吸。她最后握住我的手松开了,像一片羽毛坠落在地上。
手机又震动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你比她聪明。】
我把手机塞进口袋,警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蹲下来,轻轻合上姐姐的眼睛。她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长的影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别碰任何东西!"
我站起身,双手抱头。有人掰过我的脸检查伤痕,我侧头躲开他的手。
"需要叫救护车吗?"
"她已经死了。"
法医掀开白布盖住姐姐的脸,我别开视线。她头发上沾着铁锈味,混合着血腥气往鼻腔里钻。
审讯室里,我盯着桌上那杯没人动过的水。玻璃杯壁凝着水珠,顺着桌面流向靠近我的那一端。
"说说经过。"
我把事先想好的版本说出来:匿名短信、老码头见面、枪声响起。他们追问细节,我把姐姐的手表摘下来放在桌上。
"这是我姐姐最后戴的东西。"
取证科的人立刻过来拍照。我看着闪光灯亮起,突然想起姐姐抱住我时,风衣口袋里硬邦邦的东西。
"等等。"
我开口,"她身上可能带着别的东西。"
法医掀开白布找了一会儿,掏出一枚U盘。
"这个?"
我点头。
监控录像显示当晚只有三个人进出铁皮屋,但U盘里有第四段视频。画面抖动得很厉害,像是藏在某个角落拍的。穿黑风衣的男人和李姐坐在咖啡厅里,镜头对准他们的手。男人把文件推过去,李姐在最后一页签下名字。
"这是……"
"假病历的交接现场。"我说,"日期是姐姐确诊前两周。"
审讯室陷入沉默。挂钟滴答走着,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
"你们查过那家医院的档案库吗?"我问,"三年前的数据备份应该还在。"
警察互相交换眼神。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当年负责保管病例的护士现在还在岗,如果那些电子记录没被彻底清除……
"我可以提供密码。"我说,"登录她内网的账号。"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没回答。
姐姐的手表还在滴答走着,秒针擦过玻璃表蒙的声音清晰可闻。
第二天清晨,我在看守所接到律师电话。
"保释下来了。但警方要求你留在本市配合调查。"
"明白。"
挂断前他压低声音:"医院那边查到了,确实有篡改痕迹。但原始数据……"
"已经被清空了?"
"不是。"他说,"是被另一个账号提前下载了。"
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在水泥地上,热得发烫。
回家路上,我特意绕去地铁站。自动贩卖机吐出冰可乐,金属罐身冷得刺骨。我站在姐姐常坐的靠窗位置,看列车呼啸进站。
手机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信息:
【你比她聪明。】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只看到匆匆掠过的身影。
那天夜里,我翻出姐姐以前的工作证。照片上的她扎着马尾,笑得灿烂。证件背面印着入职年份——比我以为的早了两年。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她当年就职于同一家医院,那就意味着……她根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被伪造病历的事。
那晚在咖啡厅,李姐的丈夫为什么会那么慌张地说出"她昨天联系你"?为什么姐姐的消息刚出现他就暴露?
我猛地站起来,后背撞到桌角。抽屉里滑出一张泛黄的便签纸,是我收拾背包时带出来的。那是姐姐最后一次住院时写的。当时她说要记药名,其实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现在我才看懂——是医院内网的加密方式。
原来她早就开始调查了。
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引出真相。
手机又震动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想见你姐姐,今晚十一点,旧仓库区。】
我抓起外套往外冲,却在门口停住。地上躺着一封信,火漆印章已经碎裂。
"小满: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但这不是结束,只是新的开始……"
信纸末尾夹着一枚钥匙,还有一串坐标。
我冲向电脑,输入坐标搜索定位。地图上显示的位置,是城郊一座废弃疗养院。
夜风吹散乌云,月光漏下来,照亮信纸上最后一行字:
"他们让我装死。这一次,轮到我让他们消失。"
我盯着信纸上最后一行字,手心沁出冷汗。坐标定位显示的废弃疗养院距离市区足足四十公里。地铁末班车已经停运。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看我脸色不对劲,没多问就踩下油门。
车子驶入郊区时,天开始下雨。雨点砸在车窗上,像无数指甲在抓挠。
我摸了摸背包里的防狼喷雾,金属外壳冰得刺骨。
疗养院铁门锈得厉害,锁链早就断了。我推开半掩的大门,腐烂的木头味混着潮湿空气扑面而来。
手机震动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小心积水。】
我低头看脚下。雨水从台阶缝隙渗出来,在地面汇成暗流。像是有人故意制造的陷阱。
往前走了几步,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很轻,但确实存在。
我握紧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墙面。墙皮剥落处露出泛黄的照片,是疗养院建成时的样子。照片里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最中间,笑容诡异。
突然有水滴在我后颈。我抬头,天花板破了个洞,月光从那里漏下来,正好照在楼梯转角。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我举起手电筒。人影转身就跑。
我追上去,踩到什么东西差点滑倒。低头一看是半盒药片,包装已经泡烂了。生产日期是三年前。
楼梯吱呀作响。二楼走廊尽头有扇门开着,风从里面吹出来。
我走近时,门突然砰地关上。我伸手去拧把手,发现里面反锁了。
"姐?"
没人回答。
手机又震动。这次是视频请求。我接起来。画面里是姐姐的脸。她眼睛红肿,嘴唇干裂。
"小满,快走。"
"你在哪?"
"别管我,你必须立刻离开那里!"
"为什么?这里到底藏着什么?"
她突然捂住嘴。镜头晃动,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来了?"
画面黑了。
我用力砸门,里面传来挣扎声。突然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掏出背包里的小刀,撬锁。刀刃刚插进锁孔,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时,手电筒光束扫过一张脸。
是李姐的丈夫。
他手里握着扳手,浑身湿透。
"你不该来的。"
我后退一步,背抵着门。他逼近时,我猛地踢翻地上泡烂的纸箱。药瓶滚了一地。他脚下一滑,我趁机冲进房间。
姐姐倒在地板上,嘴角溢出血。旁边有个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
我抱起她,"撑住!我叫救护车!"
她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密码……U盘里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愣住。
"医院服务器里存着所有证据。他们……不止害了我一个。"
她剧烈咳嗽,血迹在胸前晕开。
"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