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嗣

张真源接过那张病历，上面用德文写着"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晚期"。

"林鸿飞声称有一种实验性治疗可能有效。"丁程鑫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可怕，"他需要我的完全配合和...一些特殊的药物成分。我那时已经奄奄一息，什么都愿意尝试。"

他翻开一封信，是中文写的，字迹工整优美："这是转化前一晚我写给哥哥的诀别信。我当时并不知道林鸿飞的'治疗'会是什么，但有不好的预感。"

张真源小心地阅读那封信，字里行间满是对生命的眷恋和对家人的不舍。署名是"程鑫"，与丁程鑫现在的签名一模一样。

"转化过程..."丁程鑫的眼神变得遥远，"像被活活烧死又重生。当我醒来时，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林鸿飞告诉我，作为代价，我必须为他服务百年，并且张家的每一代长子都要献上第一滴血。"

"曾祖父知道真相吗？"

"一开始不知道。"丁程鑫苦笑，"当他发现时，已经晚了。他试图解除契约，但林鸿飞威胁要杀死全家。最终他们达成妥协——我作为守护者保护张家血脉，而林鸿飞暂时放弃收取血液。"

张真源翻看着匣子里的其他物品：一张张泛黄的照片记录着张家每一代人的成长，从黑白到彩色；剪报上报道着各种事故和灾难，旁边都有丁程鑫手写的备注"已处理"；甚至还有张真源自己的婴儿照和毕业照。

"这些..."

"我的守护记录。"丁程鑫的声音带着百年孤寂的重量，"每一代人，从出生到死亡。我看着你们长大，老去，离开...只有我永远停留在这个该死的年纪。"

张真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丁程鑫的眼神总是那么深邃忧伤。百年孤独，看着亲人一代代逝去，自己却永远年轻。这种痛苦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

"告诉你什么？"丁程鑫突然激动起来，"告诉你我是你曾叔祖父？告诉你我爱上了自己的血缘后代？告诉你每次靠近你我都在与吸血本能搏斗？"他的指甲不自觉地伸长又缩回，"这太荒谬了，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

张真源无言以对。是的，这很荒谬，很扭曲，但看着面前这个痛苦了百年的灵魂，他无法升起厌恶或恐惧，只有一种深切的怜惜。

"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丁程鑫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疲惫："因为林鸿飞已经开始了最终收割。他不再满足于第一滴血，他要的是张家血脉的全部力量——尤其是你的。"他直视张真源的眼睛，"而我可能...无法继续保护你了。"

说完这句话，丁程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蓝色的血液喷在手心。他的皮肤开始呈现不健康的灰白色，像是生命力在迅速流失。

"怎么回事？"张真源惊慌地扶住他，"你不是痊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