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蹬着三轮车在前头开路,车斗里挤满了男生,木棍和铁皮被颠得哐哐响。沈佳溪紧随其后,车斗里的女生们紧紧抓着车帮,任秋会的桃木剑差点戳到张紫芋的后脑勺。
“不是说别墅吗?”黄奕伟扒着车斗边缘往前瞅,指着远处那栋灰蒙蒙的建筑,“这分明是栋烂尾楼啊!”
那楼确实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二十多层的高度,墙皮剥落得像块烂疮,黑洞洞的窗口在阴云下像只只睁着的眼睛,楼顶上的“富贵园”招牌掉了一半,剩下的“贵”字歪歪扭扭,看着像个“鬼”。
车刚停稳,陈梦涵就翻出手机,点开个暗绿色的网站页面:“你们看,有人说十年前这楼快竣工时,包工头突然失踪了,后来凡是进去探险的,不是迷路就是直接消失,最后连警察都查不出踪迹。”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最邪门的是十八楼,据说谁进谁遭殃,电梯到那层会自动停,楼梯口还有血字……”
“血字?写的啥?”成雨峰踮着脚往楼里望,被刘济民一巴掌拍在后脑勺:“闭嘴!别乌鸦嘴!”
许念瑜悄悄往刘语瑕身边靠了靠,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冰凉一片。“怕吗?”刘语瑕反手握住她,摸到她掌心的汗。
“有点……”许念瑜的声音发颤,眼睛却盯着楼门口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圈发黑的红绳,被风一吹,像条摆动的蛇。
王彦突然举起木棍,中二病又犯了:“本总统宣布,‘王氏帝国探险队’正式进军!源源,跟紧我!”蒋昊源被他拽着往前走,忍不住嘀咕:“这门看着就晦气……”
刚推开铁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铁锈的冷风就灌了进来,吹得人后颈发麻。楼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忽明忽暗地闪着绿光,照亮墙上模糊的涂鸦,其中一个歪歪扭扭的“8”字,被人用红色颜料圈了起来,像滩凝固的血。
“这就是……十八楼的‘8’?”安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速写本上的笔都掉在了地上。
“别自己吓自己。”王璟如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楼梯扶手——上面布满了深褐色的划痕,像被什么东西抓过。“走楼梯吧,电梯肯定不能用。”
往上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楼梯间里回荡着众人的脚步声,还有种若有若无的拖拽声,不知道从哪个楼层传来。到七楼时,沈佳溪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指着墙角:“那是什么?”
手电筒照过去,是个掉在地上的布娃娃,眼睛被抠掉了,肚子上缝着块碎布,上面用黑笔写着“18”。
“扔了吧!”刘济民一脚把布娃娃踢到楼梯下,却听见楼下传来“咚”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它。
“别踢……”许念瑜突然开口,脸色惨白,“我小时候也有个一样的布娃娃,被我爸扔了后,总梦见它在窗外看着我。”
气氛瞬间僵住。卢英紧紧攥着李缘的手,李缘的脸色也不好看:“别多想,就是个旧玩具。”
爬到十五楼时,应急灯突然全灭了,整栋楼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紧接着,楼上传来“叮”的一声——是电梯到达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
“电……电梯不是坏了吗?”杨馨悦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出声!”王彦压低声音,手电筒的光在黑暗里乱晃,突然照到楼梯转角处——那里站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件破烂的工装,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谁?!”刘济民举着木棍喊了一声,人影却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阵风吹过,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
“十八楼……它在等我们上去……”陈梦涵的声音像被冻住了,“网站上说,那是它的地盘。”
黑暗里,不知是谁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是段诡异的童谣,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反复回荡:
“十八楼,十八楼,红绳缠着手,
娃娃笑,血字流,来了就别想走……”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只有那童谣声,像只无形的手,正把他们往十八楼的方向,一点点拽过去。
刘济民举着木棍的手突然顿住,侧耳听了几秒,猛地指向十五楼走廊尽头:“声音从那屋里传出来的!”
走廊里的应急灯恰好闪了一下,照亮那扇虚掩的木门,门缝里透出点昏黄的光,还夹杂着细碎的呜咽——像猫叫,又像别的什么。
“撞开它!”王彦推了把李卓然,这胖子平时看着憨,此刻倒不含糊,往后退了两步,闷头撞上去。“哐当”一声,木门应声而裂。
屋里的景象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趴在地上,背对着门,肩膀一耸一耸的,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面前躺着只血淋淋的母猫,脖子已经被啃得稀烂,而墙角的纸箱子里,一窝刚出生的小猫正缩成一团,细弱的叫声里全是恐惧。
老人似乎没听见动静,缓缓转过头——他的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白膜,嘴角还挂着暗红的血,手里正抓着只挣扎的小猫,张开嘴就要咬下去。
“住手!”刘语瑕和安心几乎同时喊出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火。两人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前一后冲过去,刘语瑕一把抱住老人的胳膊,安心则扑向纸箱子,想把小猫护在怀里。
“滚开!”老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猛地甩开刘语瑕,回头就往安心胳膊上咬去。“啊!”安心疼得叫出声,却死死抱着纸箱子不肯撒手。刘语瑕眼疾手快,抓起旁边的板凳往老人背上砸去,这一下彻底激怒了他,他转身扑向刘语瑕,在她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牙印瞬间渗出血来。
“语瑕!”许念瑜尖叫着冲上来,却被王璟如拉住:“别硬拼!快带她们走!”
男生们这才反应过来,李卓然和王洋扑上去按住老人,黄奕伟和涂倚铭趁机抢过纸箱子。“走!快走!”刘济民一脚踹开后门,外面是通往十六楼的消防梯,“陈梦涵,拿纱布!”
陈梦涵手忙脚乱地翻出急救包,沈佳溪和杨馨悦扶着胳膊流血的安心,许念瑜则紧紧攥着刘语瑕受伤的手,往消防梯上跑。小猫们在纸箱里抖得厉害,细弱的叫声混着众人的喘息,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跑到十七楼转角,刘语瑕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木门还在摇晃,隐约能听见老人癫狂的嘶吼。她手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突然想起刚才老人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是个褪色的工牌,上面印着“富贵园 保安 老周”。
“他是这楼的保安……”刘语瑕喘着气说,声音发颤,“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人能回答。楼梯间的应急灯又开始闪烁,绿光忽明忽暗地照在每个人脸上,十八楼的指示牌就在头顶,像块冰冷的墓碑。
“别停!上十八楼!”王彦突然喊道,手里的木棍握得死紧,“只有找到这楼的秘密,才能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蒋昊源拉着他的胳膊:“彦彦,太危险了……”
“源源,你看那些小猫。”王彦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它们跟念瑜以前一样,没人护着就活不成了。”
刘语瑕低头看着纸箱子里缩成一团的小猫,又看了看安心渗血的胳膊和自己手背上的牙印,突然握紧了拳头。
“走,上十八楼。”她抬起头,眼里的恐惧被一种奇怪的决心取代,“总得知道,这楼到底藏着什么。”
消防梯的铁台阶被踩得咚咚响,像在敲着倒计时的钟。十八楼的门就在眼前,门缝里渗出点暗红色的光,像有血正从里面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