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楼的走廊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纸灰味,比楼下更冷,冷得像浸在冰水里。尽头的窗口蹲着个穿橡胶围裙的女人,围裙上还沾着鱼鳞,手里正往铁盆里添黄纸,火苗舔着她的侧脸,映得表情忽明忽暗。
“小深啊……你回来吧……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鱼……”她边烧边念叨,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包工头不是好人啊……你别跟他较劲了……”
众人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刘语瑕手背上的伤还在疼,听见“包工头”三个字,突然想起十五楼那个生吃猫的老保安——工牌上的“老周”,会不会就是她的丈夫?
“阿姨……”许念瑜刚想开口,女人突然猛地回头,眼睛红得吓人:“你们是谁?!是不是他派来的?!”
“我们不是……”王璟如赶紧摆手,“我们就是来……”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嗒嗒嗒地敲在地板上,带着种漫不经心的节奏。众人猛地回头,只见个染着白色挑染的少年倚在楼梯口,穿件黑色连帽衫,手里转着个银色U盘,嘴角勾着点笑,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
“哟,来了这么多小朋友。”他吹了声口哨,目光扫过众人手里的纸箱和渗血的纱布,“被老周咬了?他最近越来越没分寸了。”
“你是谁?”刘济民举着木棍往前一步,手背上的青筋都起来了,“这楼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证件晃了晃,上面印着“749”三个数字。“诸常升,749局的。”他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女人,“这位是周阿姨,她儿子周砚深,跟我一样,也是749的。”
“小深是……”女人猛地站起来,围裙上的鱼鳞簌簌往下掉,“你认识我儿子?他还活着?!”
诸常升的笑容淡了点,踢了踢脚下的纸灰:“失踪三个月了。他来查这楼的案子,就没回去过。”他看向那盆火,“包工头当年卷款跑路前,把十几个工人困在十八楼活活烧死了,周砚深查到他藏在这楼里的账本,然后……”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走廊尽头的墙壁上,隐约能看见焦黑的印记,像有人用指甲抠过,密密麻麻的,在火光下像无数只手。
“老周是这里的保安,”诸常升继续说,“他儿子失踪后,他就守在这楼里,精神不太对劲了。周阿姨每天来烧纸,总觉得儿子能听见。”
“那刚才的童谣……”安心捂着胳膊,声音发颤。
“是周砚深设的警报。”诸常升指了指墙角的旧音响,“他怕有人闯进来,用程序编了这个,只要触发十八楼的红外感应就会响。”他突然笑了,“不过你们能闯到这儿,比上次来的那几个警察强多了——他们在十五楼就吓得屁滚尿流。”
刘语瑕突然想起什么,举着受伤的手:“我刚才在老周工牌上看到‘富贵园’,这楼以前叫富贵园?”
“聪明。”诸常升抛给她个赞许的眼神,“当年烧死的工人里,有个是你爷爷的徒弟,对吧?刘晓斌没跟你说过他年轻时帮人讨工资,被包工头打断过腿的事?”
刘语瑕愣住了——她爷爷确实早逝,爸爸从来没提过这些。
“所以这楼的‘诡异’,其实是……”王彦摸着下巴,突然一拍大腿,“是冤魂作祟?还是749局的秘密基地?”
“中二病又犯了。”蒋昊源无奈地拉了拉他,“别瞎猜。”
诸常升却笑了,往窗口走了两步,指着楼外的夜空:“都有吧。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周砚深留下的账本,就在这层的保险柜里。”他转头看向众人,挑染的白发在火光下闪了闪,“敢跟我一起找找吗?找到它,说不定能救你爷爷的老伙计——老周现在这样,再拖下去就真没救了。”
女人突然“哇”地哭了出来,蹲在地上捂着脸。纸箱里的小猫被哭声惊到,发出细弱的叫。刘语瑕看了眼许念瑜,又看了看手背上的牙印,突然把木棍往地上一顿:“找!”
刘济民立刻举棍附和:“对!找不到对不起这口子!”
诸常升挑眉,转身往走廊深处走:“跟我来。保险柜藏得挺有意思,得用点……特别的方法才能打开。”
众人跟着他往前走,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十八楼的黑暗像潮水般涌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只有纸箱里的小猫还在叫,微弱,却固执,像在这栋被诅咒的楼里,点起了一小簇活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