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瑕拉着许念瑜躲进楼梯间，从包里翻出张皱巴巴的体检报告空白页——是上次去医院复查肺炎时顺手多拿的。“安心，看你的了。”她把纸和笔塞过去，“仿个医生签名，最好再写两行诊断，越像越管用。”
安心捏着笔，手指有点抖：“我……我只仿过我爸的签字骗假条，医生的字都跟鬼画符似的，能行吗？”
“试试就知道了。”陈梦涵凑过来，“记得多画几个圈，我奶奶的病历上全是这玩意儿。”
安心咬着唇，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划了几笔，末了还模仿医生的习惯，在角落打了个潦草的钩。众人正凑着看像不像，周家乐突然一拍大腿：“哎！我哥不就是这儿的医生吗？周明宇，心外科的！”
“真的假的？”王彦眼睛一亮，“那咱还仿啥签名，直接找你哥借卡啊！”
“不行不行。”周家乐摆手，“我哥那人特古板，上次我跟他说想逃晚自习，被他追着骂了三条街。要是知道咱来查医院的事，不把我胳膊拧下来才怪。”
“不一定。”刘语瑕盯着那张“仿冒”诊断书，突然笑了，“不告诉他咱干啥，就说……来看病。”
她把纸折好塞进口袋，冲周家乐抬下巴：“带路，找你哥去。就说你同学肺炎加重，想托他找个专家看看，顺便……借张电梯卡用用，说想去地下一层拍个片。”
周家乐一脸苦相：“这招能行吗？我哥最烦走后门了。”
“试试呗。”胡雯丽推了他一把，“实在不行，就让陈梦涵哭给他看，她那失恋抑郁的妆还没花呢。”
陈梦涵立刻捂着脸，酝酿出几滴眼泪：“保证演得比真病人还像。”
众人跟着周家乐往医生办公室走，路过护士站时，刘语瑕又瞥见了鲍平安的名字出现在手术通知板上，旁边标着“供体已到”。她攥紧了口袋里的假诊断书，指尖发凉——不管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弄清楚，那所谓的“供体”到底来自哪里。
周家乐在一扇挂着“周明宇”牌子的门前停住，深吸一口气敲了门。里面传来个严肃的声音：“进。”
推门的瞬间，刘语瑕突然对着手环轻按了下：“749局注意，准备进入敌方腹地，over。”
手环里传来一片憋笑的电流声，只有诸常升一本正经地回：“收到，over。”
刘语瑕刚进门就拽了把王一凡，冲他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王一凡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瓶……花露水？
“不是这个！”刘语瑕压低声音，用口型说，“整人的！”
王一凡这才摸出瓶喷雾——上次整蛊王彦用的，里面装着稀释过的胡椒粉水。他对着刘语瑕的领口飞快地喷了两下，一股呛人的味道立刻散开。
“咳咳……咳！”刘语瑕顺势剧烈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捂着胸口弯下腰，看着真像肺炎急性发作。
周明宇皱着眉放下手里的病历：“怎么回事？不是说肺炎吗？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刚……刚才路过花园，闻着花粉就犯了……”刘语瑕咳得说不出整话，许念瑜赶紧扶住她，对着周明宇露出担忧的神色，“医生，她这几天一直没好利索，您能不能给看看？”
周明宇起身走过来，伸手想按她的胸口检查，王一凡趁机在后面踮着脚转圈，眼睛跟雷达似的扫过办公室——墙角的文件柜锁着，桌上堆着病历，电脑屏幕亮着，好像是份手术方案。
“吸气。”周明宇的注意力全在刘语瑕身上，没注意身后的小动作。刘语瑕刚吸了半口，又被胡椒粉水的味儿呛得咳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看来得拍个片。”周明宇直起身，“我给你开个单子，去地下一层的CT室，那儿人少。”
他转身去开单子时，杨馨悦悄悄摸出手机，调成录音模式揣在袖子里，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把音量调到最大。陈梦涵则假装看墙上的锦旗，慢慢往文件柜挪，用眼角余光瞅着锁孔的样式。
“卡拿着。”周明宇递过来一张电梯卡，又多看了刘语瑕两眼，“拍完片把结果拿来，我给你看看。你们这群学生，平时也不知道注意点身体。”
“谢谢周医生！”刘语瑕接过卡，咳嗽声弱了点，却还故意捂着胸口，一副虚弱的样子。
出门时，王一凡在后面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他刚才瞥见电脑屏幕上的手术方案里，供体来源那栏写着“自愿捐献”，但后面的编号看着格外眼熟，好像和诸常升发在群里的古墓坐标有点像。
杨馨悦摸了摸袖子里的手机，对着手环轻按：“录音已启动，刚才听到周医生打电话，说‘晚上八点的手术，供体保存好了’，over。”
刘语瑕靠在走廊墙上，咳得眼泪汪汪——这次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被胡椒粉呛着了。“走，”她喘着气说，“去地下一层，看看那‘自愿捐献’的供体，到底长什么样。”
王一凡赶紧递过瓶矿泉水：“快漱漱口，下次整蛊喷雾我换成香水行不？这味儿比我爸的脚气还上头。”
许念瑜没忍住笑，掏出纸巾给刘语瑕擦眼泪：“先去CT室晃一圈，别让周医生起疑心。”
几人往电梯口走，刘语瑕攥着那张电梯卡，突然觉得这胡椒粉没白呛——至少，他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电梯门刚开，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王彦压低的呼喊：“这边！”众人探头一看，他正蹲在手术室门口的消防栓后面招手，旁边还蹲着诸常升和代汶宏。
“你们怎么在这儿？”刘语瑕走过去，指了指手术室的门牌，“不是说去仓库吗？”
“刚看见周明宇进去了，”诸常升往门缝里瞟，“好像在准备手术器械，我们就没敢动。”
正说着，周家乐突然猫着腰溜到护士站，抓起桌上的一叠病历单翻起来——他哥的办公室钥匙能开护士站的抽屉，刚才顺手摸了一把。“找到了！鲍平安的手术同意书……哎？这是什么？”他突然停住，指着其中一张。
刘语瑕凑过去看，瞳孔猛地一缩——病历单上的名字赫然写着“刘雨暇”，照片栏里的女生穿着校服，眉眼、鼻梁、甚至嘴角的弧度，都和镜子里的自己一模一样。
“高二（6）班……”许念瑜轻声念出班级，“是我们隔壁班的那个辩论队队长？”
刘语瑕点头，指尖划过照片上女生的脸颊——对方的两颗痣规规矩矩长在眼睛正下方，而自己的痣在右眼下方；可除此之外，连笑起来时左边嘴角的小梨涡都分毫不差，连病历上写的“肺炎”诊断，都和自己的病情对上了。
“她声音也像，”杨馨悦突然说，“上次辩论赛她跟你吵，我隔着教室都以为是你在跟自己说话。”
王一凡啧啧称奇：“这要是去演双胞胎，连妆都不用化。”
正说着，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生走出来，手里攥着张CT片。刘语瑕下意识地往后躲，心脏跳得像擂鼓——那张脸，简直是从镜子里走出来的。
女生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抬眼扫过来，目光落在刘语瑕脸上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吐出两个字，读音和“刘语瑕”几乎一样，却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刘语瑕？”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生隔着几步远对视，一个眼神里带着震惊，一个满眼都是挑衅，仿佛在这一刻，连空气都被劈成了两半。
刘语瑕往前凑了半步，盯着那张几乎和自己重叠的脸：“你怎么下来的？电梯不是要刷卡吗？”
“跟着你们下来的啊。”刘雨暇晃了晃手里的CT片，嘴角撇出个嘲讽的弧度，“刚才在楼上就看见你们这群‘病友’鬼鬼祟祟的，还看见你们那两辆破三轮车摔进池塘里，水花溅得比你们的智商还高。”
“嘿你这丫头！”王彦立刻炸毛，拍着胸脯嚷嚷，“信不信本总统判你个窥探军机罪，处你死刑！”
“得了吧你。”朱科谕突然往前一站，梗着脖子说，“我可是朱元璋后人！论身份，我比你这自封的总统尊贵多了！”
“就你？”刘语瑕上下打量他，“洪武爷画像可是芒果脸，你这圆脸哪点像？”
“语瑕你别乱说。”王璟如赶紧打圆场，“那是画师恶意丑化，野史里都说洪武爷英姿勃发呢！”
“我看是猪八戒后人还差不多。”陈梦涵补了句刀，惹得众人一阵笑。
礼部尚书摸着下巴，对着朱科谕左看右看：“洪武爷后人？老夫当年在宫里见过御画像，可不是这个模样啊。”
太监粽子也凑过来点头：“是啊，长得一点都不像，没那股子杀气。”
朱科谕被怼得脸通红，梗着脖子掏出钱包：“我有钱！这事完了我请你们吃全家桶！KFC的！管够！”
“切，全家桶算什么。”王一凡翻了个白眼，“等这事了了，我请你们去海滩玩，住海景房，吃海鲜大餐！”
“海滩？海鲜？”太监粽子眨巴着眼睛，拉了拉礼部尚书的袖子，“大人，这俩是什么玩意儿？比宫里的御膳还好吃？”
礼部尚书也一脸茫然：“听着像是南边的东西，老奴当年只吃过海味干货，没见过新鲜的……”
刘雨暇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着这群人吵吵闹闹，突然嗤笑一声：“一群傻子，在医院里讨论吃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来捣乱的？”
刘语瑕没理她的嘲讽，反而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问：“你也是来查供体的事？”
刘雨暇的眼神闪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别跟着我，待会儿被抓了，可别说是认识我。”
看着她的背影，陈梦涵捅了捅刘语瑕：“这丫头跟你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走路姿势都一样。”
“何止。”刘语瑕盯着那背影，“连关心的事，好像都差不多。”
手环突然传来诸常升的声音：“注意！周明宇出来了！往这边来了！over！”
众人瞬间噤声，飞快地往消防栓后面躲，只剩下朱科谕还在嘟囔：“全家桶真的很大份……”
“吃你的全家桶去吧！”陈梦涵伸手在朱科谕胳膊上拧了一把，眼睛却死死盯着走廊那头——周明宇正抱着个盖着白布的保温箱往手术室走，步伐快得有点反常。
刘雨暇靠在墙上，眉头皱成个疙瘩，看着那箱子的眼神里满是嫌弃，像在看什么脏东西：“装模作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抱的是国宝。”
“嘘——”胡雯丽突然拽了拽旁边的雍斯淇，“还看啊？那本《十宗罪》都快被你翻烂了。”
雍斯淇举着书挡着脸，只露出双眼睛往周明宇那边瞟：“这叫预知敌情，你看这里面写的人体器官交易，跟咱现在查的多像。”
“拉倒吧你。”陈梦涵翻了个白眼，“撒谎都不打草稿，我看你就是想看惊悚故事找刺激。”
说话间，周明宇已经进了手术室，门“咔哒”一声锁上了。诸常升对着手环小声说：“保温箱上贴了标签，我刚才瞥见一眼，写着‘心脏，供体编号739’，跟古墓坐标最后三位对上了。”
“739……”礼部尚书突然哆嗦了一下，“那是我邻居的坟号！当年入葬时，太监总管特意在石碑上刻的！”
太监粽子攥紧了拳头，指甲缝里渗出点黑灰：“这群天杀的，真把我邻居拆了……”
刘雨暇突然站直身体，往手术室门口挪了两步：“我刚才在楼上听见护士说，今晚这台手术，院长也会来。”
“院长？”刘语瑕挑眉，“这手术这么重要？”
“不是重要，是值钱。”刘雨暇冷笑一声，“鲍平安家挺有钱的，为了这颗心脏，估计花了不少打点费。”
雍斯淇突然把书合上，脸色有点白：“书里说，这种非法移植手术，通常会找看起来‘没人管’的供体……”
“别乌鸦嘴！”胡雯丽拍了她一下，却不由自主地往礼部尚书和太监粽子那边看了一眼——这俩“老前辈”，可不就是“没人管”的吗？
手术室里突然传来器械碰撞的声音，王彦往门缝里瞅了瞅，压低声音：“他们开始准备手术了！”
刘语瑕摸了摸口袋里的备用机，里面存着杨馨悦刚才录的音。她看了眼刘雨暇，对方也正好望过来，虽然眼神里依旧带着不屑，却没再冷嘲热讽。
“749局注意，”刘语瑕对着手环轻按，“准备行动，目标——阻止手术，拿到证据。over。”
这次，连刘雨暇都没说话，只是悄悄往消防栓后面退了退，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抄家伙！”刘济民撸起袖子就要拽背包，被陈梦涵一把按住。“谁让你动粗了？”她瞪着眼睛，“你这暴躁牛就知道打打杀杀！咱们是来查证据的，不是来打群架的！”
“那你说咋办？”刘济民梗着脖子，“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把粽子邻居的心脏给切了吧？”
“你俩别吵了！”朱科谕突然插话，“我有个主意——偷偷把宋汶霖碰一下，让他黑化！上次在工厂，他一拳就把那杀人犯打出鼻血，老猛了！”
宋汶霖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上次不知道是谁挥棍子的时候，差点把我后脑勺开瓢？”
“呃……”杨晨挠了挠头，眼神飘向别处。
李帅锨赶紧摆手：“不知道啊，我啥也没看见。”——其实那天他抡扳手时没瞄准，确实擦着宋汶霖耳朵过去了。
“还是我们去吧。”礼部尚书突然开口，拍了拍胸脯，“咱反正是尸体，就算被捅两刀也能动弹，正好给你们争取时间。”太监粽子跟着点头，还活动了下手腕，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这边正商量着，许念瑜突然伸手帮刘语瑕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别担心，有我呢。”
“秀恩爱，死得快！”沈佳溪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许念瑜转头看她，眼神认真得很：“那我也得死在瑕瑕前面。”
刘语瑕攥紧她的手，声音轻轻的却很坚定：“你要是死了，我就殉情。”
“666！”胡雯丽和雍斯淇异口同声，还配合地鼓了鼓掌。
许念瑜看着刘语瑕笑，眼里像落了星星：“可惜我不是男生，不然就能光明正大地娶你了。”
“不是，”太监粽子突然凑过来，一脸困惑，“你们这是……磨镜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刘语瑕的脸腾地红了，伸手推了太监粽子一把：“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我都三百多岁了！”太监粽子委屈地嘟囔。
手术室的灯突然暗了一下，紧接着传来周明宇的声音：“准备麻醉！”
刘语瑕立刻收了笑，眼神一凛：“没时间瞎聊了。宋汶霖，你跟朱科谕去切断手术室的电源；胡雯丽、雍斯淇，你们去护士站制造混乱；剩下的人跟我来，找供体仓库！”
“收到！”众人异口同声，连刘雨暇都默默往刘语瑕身边站了站——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此刻都写满了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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