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在坑洼路上颠得像筛糠，刘语瑕扶着车帮干呕，胃里的酸水快涌到嗓子眼。突然瞥见后方有辆电动三轮车追上来，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驾驶座上居然是刘晓斌，正龇牙咧嘴地猛拧电门。
“叔叔！把前面的车逼停！”许念瑜探出身子喊，头发被风吹得像团乱草。
刘晓斌急得直拍车把：“我这破车最快就20迈！追不上啊！”
副驾驶的刘远突然指着代汶宏的车斗，眼睛瞪得溜圆：“那……那是粽子？！”
“把粽哥带了？”刘晓斌手一抖，电动三轮车差点冲进绿化带，“你们这群孩子玩得够野啊！”
这边还没说完，胡雯丽一个急转向，女生车斗差点侧翻，陈梦涵半个身子挂在外面，尖叫着拽住刘语瑕的胳膊。刘语瑕重心不稳往前扑，鼻尖擦过许念瑜的脸颊，两人吓得同时闭眼——就差0.1厘米亲上。
“嚯！白菜和白菜差点亲上了！”刘远看得直咋舌，伸手去抢刘晓斌的车把，“你不会开，我开！”
“老婆，别啊！这是电动的！不是你那拖拉机！”刘晓斌死死攥着不放，两人在小三轮上较起劲。
代汶宏为了躲一辆逆行的电动车，猛打方向往路边靠，车斗“哐当”一声擦过院长的车尾灯，吓得对方猛踩油门。刘济民半个屁股悬在车外，诸常升拽着他的校服，布料都快撕裂了。
“砰——”男生那辆三轮车没稳住，结结实实撞进垃圾站，车斗里的人全滚成一团。太监粽子顶着个烂菜叶坐起来，摸着后脑勺嘟囔：“刚活过来又差点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朱科谕从废纸堆里爬出来，头发上缠着塑料袋：“朕……朕差点亡国了……”
王彦被个空酒瓶硌着腰，哀嚎：“本总统的腰！差点没了！”
宋汶霖默默把压在身上的周明宇推开，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脸老实：“还好，我没事。”——果然是这群中二病里唯一的正常人。
刘远总算抢过电动三轮车的控制权，猛拧电门冲过来：“孩子们快上来！这车大！能装！”
诸常升蹲在撞坏的三轮车旁敲了敲：“还能开，代汶宏你把这车修好，载重的人先走。”
代汶宏哭丧着脸：“我哪会修车啊……”
“我来！”周明宇突然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把手术刀——大概是刚才从手术室带出来的，居然开始撬车链。众人看得一脸懵，他自己倒理直气壮：“我修自行车可是专业的，当年在医学院还拿过奖！”
刘晓斌看着这混乱场面，突然掏出手机：“我报警吧？就说有人偷心脏，还有粽子参与飙车……”
“别！”刘语瑕赶紧拦住，“警察来了更麻烦！”
刘远已经把电动三轮车停稳，拍着车斗：“快上来！再晚院长就跑没影了！”
众人七手八脚往上挤，电动三轮车瞬间超载，轮胎都瘪了一圈。刘远一拧电门，车子“吱呀”一声往前挪，活像只年迈的甲壳虫。
刘语瑕看着前方越来越远的轿车尾灯，又看了看身边挤成沙丁鱼罐头的同伴，突然觉得——就算今晚追不上，这趟也值了。至少，她见过最离谱的飙车，最混乱的救援，还有……差点亲上的白菜。
刘远把电动三轮车的电门拧到底，车斗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居然真的追上了院长的轿车。刘晓斌在旁边吓得脸发白：“老婆，慢……慢点！这玩意儿快散架了！”
“去你的！”刘远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再多说一句，把你甩下去喂狗！”
刘晓斌瞬间蔫了，抱着车帮自闭：“呜呜呜老婆不爱我了，当年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礼部尚书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兄弟，理解。想当年我家那口子，也跟着御膳房的厨子跑了，男人嘛，总得受点委屈。”
刘晓斌眼睛一亮：“粽哥，完事了咱找个地摊，喝杯？”
“我能也来喝不？”太监粽子从车斗缝里钻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从垃圾站捡的饼干，“我三百年没喝过酒了。”
“砰——”刘远猛打方向，电动三轮车的车头狠狠撞上轿车尾灯，对方的车瞬间失控，歪歪扭扭往路边冲。
刘雨暇扒着车斗看，突然笑了声：“你妈挺猛的。”
刘语瑕嘴角抽了抽：“呃……她年轻时兼职开拖拉机的。”
“我来了！”代汶宏修好了三轮车，带着男生们嗷嗷叫着追上来，结果刘远一个倒车，结结实实把他们撞进旁边的岔路，车斗里的人又滚成一团。
“什么东西在后面？”刘远回头瞥了眼，压根没认出是自己人。
岔路上，代汶宏顶着一头草从车斗里爬出来，对着电动三轮车的背影喊：“阿姨！是我们啊！你把我们撞沟里了！”
朱科谕吐掉嘴里的泥：“朕的龙体……又受创了……”
王彦捂着胳膊肘哀嚎：“本总统的肱二头肌！差点被你撞断！”
只有宋汶霖淡定地扶起周明宇，还帮他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周医生，没事吧？”
周明宇晕乎乎地摇头：“我现在怀疑……我是不是真该给自己开点镇定剂……”
这边，刘远已经把轿车逼停在路边，院长刚要开门跑，就被从车斗里跳下来的刘语瑕和刘雨暇堵住——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此刻都瞪着他，眼神里的气势居然分毫不差。
“把心脏交出来。”刘语瑕攥着拳头。
院长咽了口唾沫，突然指着电动三轮车喊：“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刘晓斌正抱着车斗哭：“老婆你刚才撞我的时候好帅……我更爱你了……”
刘远：“……”
刘雨暇：“……”
连太监粽子都看傻了：“这男的……是受虐狂？”
趁众人愣神的功夫，院长突然往旁边的小树林钻。刘远反应最快，捡起路边的砖头就扔过去：“想跑？老娘当年追猪都比你快！”
砖头“啪”地砸在院长脚边，吓得他一哆嗦，当场被追上来的许念瑜和陈梦涵按住。
刘语瑕喘着气走过去，看着被按在地上的院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代汶宏他们的喊声——原来男生们又追上来了，就是车斗歪得更厉害了，像只随时会散架的蚂蚱。
她突然觉得，今晚的事要是说出去，大概没人会信：一群学生，俩粽子，还有个开电动三轮车的猛妈，居然把偷心脏的院长给堵了。
这剧情，比她和刘雨暇的辩论还离谱。
院长眼看被围，突然把手里的空保温箱往地上一扔，趁着众人看箱子的瞬间，连滚带爬冲回轿车，猛踩油门蹿了出去。
“坐稳了！”刘远一把拽过刘晓斌，电动三轮车再次发出垂死的呻吟，追着轿车尾灯冲出去。
夜色里两辆车一逃一追，最后居然拐进了许念瑜家所在的胡同。许念瑜扒着车斗喊：“这是我家！他跑不远！”说着摸出手机拨号，“爸！你快出来！有坏人跑到咱家胡同了！”
电话那头传来许大强的大嗓门：“啥？敢到咱家门口撒野？等着！我去拿个菜刀过来！”
“许大强你敢！”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是许念瑜的妈妈宋活庆，“又想进公安局？上次你家暴我跟念瑜，蹲了五天还没记性？”
许念瑜赶紧喊：“妈！别跟我爸吵！先抓坏人！”
轿车在胡同口没拐明白，“咚”地撞上了墙。院长刚开门，就被从院里冲出来的许大强一把按住——许大强手里没拿菜刀，攥着个炒菜的铁铲，倒也挺有气势。
刘远骑着电动三轮车赶到，跳下来拍了拍宋活庆的肩膀：“妹子，你这太怂了。家暴男就得治，我教你几招，保准让他变成妻管严。”
刘晓斌和许大强同时愣住，异口同声：“啊？”
宋活庆眼睛一亮，拉着刘远的手：“姐妹快教我！我受够这老东西了！”
“简单。”刘远撸起袖子，“他敢瞪眼，你就掀桌子；他敢摔东西，你就拿他存折去买金镯子；实在不行，学我，开电动三轮车撞他！”
许大强脸都白了，赶紧松手给宋活庆捶背：“老婆！我已经改了！上次是我不对！”
这边正热闹，刘语瑕悄悄拽了拽许念瑜的衣角，往墙角退了退。月光落在两人脸上，许念瑜突然伸手，擦掉刘语瑕嘴角的灰：“刚才追车的时候，你头发乱了。”
刘语瑕低头笑，指尖划过她的手背：“你刚才按住院长的时候，比我妈还猛。”
“那当然。”许念瑜凑近，声音压得低低的，“为了救你，我啥都敢干。”
两人正对视着，突然被许大强打断：“念瑜！快帮你妈报警！还有这俩粽子……要不要一起送派出所？”
太监粽子赶紧摆手：“我们是良民！三百年没犯过法！”
王洋突然问刘远:“阿姨，能不能也教教我妈？爸爸最近一直夜不归宿！”
刘远乐了：“行啊！等处理完这事，咱找个茶馆好好聊！”
刘晓斌凑过来，小声对宋活庆说：“其实吧……被老婆管着，挺幸福的。”
许大强：“……你可闭嘴吧。”
警笛声由远及近，院长被铐上的时候还在嘟囔：“我就想赚点钱……至于吗……”
刘语瑕看着被警察带走的院长，又看了看身边吵吵闹闹的一群人——猛妈刘远正在给宋活庆讲“驯夫三十六计”，刘晓斌在旁边点头附和，许大强一脸生无可恋，还有俩粽子正跟警察解释自己的身份。
她突然笑了，拽住许念瑜的手：“走吧，回家。”
月光洒在胡同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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