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炒栗子的甜香还在舌尖绕着,潭江落指尖摩挲着电脑冰凉的边缘。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折得整齐的牛皮纸信封,轻轻推到花月妨面前。“对了,这个给你。”
花月妨捏着绣针的手一顿,拆开信封,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娟秀的毛笔小楷,写着几样刺绣花样的针法口诀。“这是……”
“我外婆以前的绣谱。”潭江落指尖蹭了蹭膝盖,声音软下来,“上次看你总对着旧绣绷琢磨,她老人家说这些老法子或许有用,让我带给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外婆说,能静下心绣东西的人,心里都装着温柔,她想见见你。”
花月妨捧着绣谱,指腹抚过纸页上浅浅的折痕,忽然抬头看他。
窗外的阳光刚好漫过他的发顶,把他耳尖的红染得更明显,却衬得他眼底的认真格外清晰。
她忽然笑了,把绣谱放在茶几上,起身往阳台走:“正好,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阳台的花架上,摆着一盆刚冒花苞的玫瑰,叶片上还沾着水珠。
“上次去昆明,特意带了株花苗回来,”她指尖碰了碰嫩粉色的花苞,“你说喜欢玫瑰,等它开了,摘一朵给你做书签。”
潭江落跟着走到她身边,两人离得很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玫瑰枝叶的清冽。
他望着那株花苗,又转头看她,她正低头盯着花苞,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幅画。
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去她发梢沾着的一片落叶。指尖碰到她发丝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
花月妨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像撞进了一片温软的云。
“不用等它开。”潭江落声音轻得像风,“现在这样,就很好。”
微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玫瑰的清香,把纱帘吹得轻轻晃。地板上的光斑跟着动,像是在为这悄悄漫开的温柔,轻轻鼓掌。
花月妨指尖还停在花苞上,听见这话,忍不住弯了唇:“等开了才好看,粉粉的,做书签衬你的稿子。”她边说边转身往客厅走,想拿个小喷壶给花苗浇水,刚走两步,手腕忽然被轻轻攥住。
是潭江落的手,指腹带着点薄茧,却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似的。
他没说话,只是拉着她往沙发旁走,弯腰从电脑包里拿出个笔记本,不是新电脑,是他随身带的旧本子,封面磨出了毛边。
他翻开本子,里面夹着片干花,是朵小小的白色蔷薇,花瓣压得平整,边缘泛着淡淡的黄。“这是去年在图书馆捡的,”他指尖碰了碰那片花,声音软下来,“一直当书签用,可总觉得少点什么。”
花月妨看着那片蔷薇,忽然懂了。
她抽回手,走到茶几旁拿起绣绷,上面刚绣了半朵玫瑰,粉色的丝线才铺了两层,像刚晕开的晚霞。
她拈起一根浅粉的线,对着光比了比,抬头看他:“等我把这朵绣完,剪下来给你粘在封面上?就当……给你的本子补个‘缺’。”
潭江落凑过去,看着她指尖的绣花针在绷布上穿梭,粉色丝线慢慢绕出花瓣的弧度,阳光落在她发顶,连她认真时微微蹙起的眉尖都显得温柔。
他没应声,只是悄悄把那本夹着蔷薇的旧本子放在她手边,又拿起一颗糖炒栗子,剥得干干净净,轻轻放在她绣绷旁的小碟里。
“好啊,”他等她绣完一小针,才轻声开口,“等你绣好,我把最新写的稿子读给你听,就着这花的香。”
花月妨捏着绣花针笑,指尖的粉线晃了晃,落在碟子里那颗栗子上,像给甜意,又添了抹温柔的粉。
窗外的风又吹进来,阳台的玫瑰苗晃了晃,花苞像是也在盼着,盼着开成他喜欢的样子,盼着落在他的本子里,成了两人之间,藏不住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