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江落抱着电脑走到楼下时,夕阳正把楼道染成暖橙色。
他把电脑抱得紧了些,机身的凉意混着怀里残留的糖炒栗子香,让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推开门,客厅的灯亮着,池心月正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话音未落,她的目光就定在了儿子怀里的电脑上,眼睛一亮,“哟,新电脑?你那旧的终于舍得换了?”
潭江落耳尖还带着未褪的红,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含糊应着:“嗯,朋友帮着挑的,轻便,写稿方便。”
他没提花月妨,只是把电脑小心放在沙发上,指尖还在摩挲着包装盒上的纹路 ,那上面仿佛还留着她拆封时指尖的温度。
池心月凑过来打量,伸手碰了碰银色的机身:“看着就不便宜,你小子这回倒是舍得。”她忽然想起什么,笑着用锅铲点了点他,“不会是交了女朋友,人家送的吧?”
这话让潭江落的脸瞬间热了起来,他慌忙摆手:“妈,别瞎猜!就是自己买的。”
说着就往房间走,像是怕被看出什么破绽,走到门口又回头,小声补充,“晚饭我晚点吃,先回房看看电脑。”
关上门,他把电脑放在书桌上,点开屏幕。
那片玫瑰花海立刻漫了出来,昆明的阳光仿佛从屏幕里溢出来,裹着她当时说“猜你喜欢”时的温柔语气。
他坐在椅子上,望着桌面,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伸手轻轻碰了碰屏幕里的花海,像在触碰一个藏在心底的、甜软的秘密。
*
花月妨刚把绣绷收好,玄关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花安年背着书包,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瘫在旁边喘气:“累死了,今天打了一下午球,队友都被我虐惨了!”
他说着,鼻子忽然动了动,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纸袋:“咦,糖炒栗子?姐,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我下午走的时候还没见着呢。”
花月妨正在擦绣针的手顿了顿,指尖的丝线滑过指腹,带着点痒。
她抬头,正好看见花安年已经拆开纸袋,抓起一颗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问:“是不是巷口那家?这味儿太正宗了!”
“不是我买的。”花月妨把绣针放进盒子里,语气尽量自然,“朋友路过,顺便带的。”
她没提潭江落,只是拿起一颗栗子,慢慢剥着,指尖的薄茧蹭过栗壳,想起他当时低头咬栗子时,眼角弯成月牙的样子。
花安年嚼着栗子,眼睛一亮:“朋友?男的女的?”他凑过来,一脸八卦,“姐,你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花月妨的耳尖悄悄红了,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小孩子家家,管这么多?赶紧去洗手,晚饭快好了。”
花安年捂着额头笑,却没再追问,只是抓起几颗栗子往口袋里塞,蹦蹦跳跳地往卫生间走:“知道啦!不过这栗子真好吃,下次让你朋友再带点呗!”
客厅里只剩下花月妨,她望着茶几上剩下的栗子,拿起一颗剥开,甜香在舌尖散开。
窗外的夕阳落在纸袋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下午他坐在沙发上时,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温柔的光影。
潭江落对着屏幕里的玫瑰花海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那个夹着白蔷薇的旧本子。
他把本子摊在桌上,指尖抚过泛黄的花瓣。
姐姐说要绣朵粉玫瑰粘在封面上,那花瓣该是怎样的弧度?
他忽然拿起笔,在本子空白页上画了起来,线条轻轻勾勒出一朵半开的玫瑰,像极了她阳台那株刚冒花苞的样子。
画着画着,门外传来池心月的声音:“落落,出来吃饭了!再不吃菜都凉了。”
他应了一声,却没立刻起身,只是把本子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在电脑旁。
起身时,目光又落在屏幕上,他忽然截图,把那片玫瑰花海设成了手机壁纸,才揣着满心想事的雀跃,走出了房间。
而另一边,花月妨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
花安年正好洗完手出来,凑到桌边闻了闻,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哇,姐,今天做的都是我爱吃的!”他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她,“对了姐,你那个送栗子的朋友,下次什么时候来啊?我想跟他讨教讨教,怎么挑这么甜的栗子!”
花月妨盛饭的手顿了顿,饭勺里的米粒晃了晃。
她低头,把碗递给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说不定……下次他来,会自己告诉你。”
话音刚落,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她掏出来看,是潭江落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图,是他画的那朵半开的玫瑰,配着一行字:“等它开成这样,就能粘在本子上了吧?”
花月妨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着回复:“比我阳台那株,少了点露水的润气。”
发送完,她抬头,正好对上花安年好奇的目光,慌忙把手机收起来,却没忍住,眼底的笑意像藏不住的星光,悄悄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