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啊,听说你回去大闹了一场,还把你家的心肝赶去偏殿了?”
你嗤笑一声,“狗奴才,也配做本宫的心肝?”
“心不心肝本宫不敢说,只是先皇在世时你可是连命都敢为他豁出去。”
“妹妹做妾的不就是想让陛下多看几眼,施舍些垂怜么,”你握住纸牌的手紧了紧,“只是在陛下那里搏几分讨喜罢了。”
“呀,原来是这样,本宫还以为……是本宫多想了。”她用帕子掩住唇笑,意味深长扫了旁边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会意,垂着眼睛躬了躬身。
“昨日本宫将妹妹的首饰细细打量一番,发现此物普通至极,是玉中的下下品……上不了台面,”她说着将手腕上的玉镯脱下来,拿在手中把玩,“不知妹妹昨日怎么会戴在手上。”
看不上那你可还给我啊!
你将纸牌往桌上一撂,“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嘲讽妹妹身价低贱吗?”
“妹妹别生气,是姐姐说错话了,天气热,妹妹喝杯茶消消火。”她将茶推到你面前,“昨日本宫看妹妹摘下这镯子时十分不舍,好像要剜了你的心,要了你的命一般,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
你扯扯嘴角,“姐姐年纪大了就该好好保养,尤其是眼睛。在妹妹这里还好,一家人不怕笑话,出门若是把鹿认成了马,岂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你今天是吃了炮仗不成?我还没点,你就炸了。”
“废话少说,镯子还我,想要什么你挑。”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破镯子?拿出去卖都没人买,还好意思说这是宫里出去的东西。”
“嫌贱了你的身价你别要啊,谁让你拿我镯子在我面前显摆的。”
“一身金银你碰也不碰,不值钱的破镯子你拿在手里来回搓,我还就显摆上了。”
“到底换不换?”
“你告诉我镯子的来历,我就还给你。”
“堂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改不了多事的毛病?”
她将镯子拿在手里晃了晃,“你也知道这是我的老毛病了,说说呗。”
“别人送的。”
“谁啊?”
“无可奉告。”
你夺过镯子,转身就走。
“都记住了?”见你离开,她笑眯眯看向一旁的小太监。
“多谢娘娘,干爹说过几天人就给您送过来了。”
傍晚,你返回寝宫,就见屋内点着火烛,烛光摇曳下跪着道熟悉的人影。
“闵公公,您这唱的是哪出啊?”
“奴才来向娘娘请罪。”
他身着月白纱衣,长不及膝,美好的线条在跳跃的光里若隐若现。
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几缕调皮地垂在额前。
黑长的睫毛低垂着,像是受惊的蝴蝶翅膀,在眼底投下浮动的小片阴影。
半藏在阴影里的他,少了平日里的利落,多了几分魅惑。
你艰难地将目光从他身上撕下来,叮嘱自己,忍住,现在不能心软。
“娘娘,奴才愿意受罚。”
他膝行至你腿边,脸贴着你的腰,鼻尖贪婪地抵在你的衣料上轻嗅,黝黑的眸子里闪着深深的迷恋。
“本宫怎么敢让你请罪?这坤宁宫早就姓闵了,本宫还要低三下四求你闵公公垂怜,求你心里只有本宫一个才是,否则过不了几天就被扫地出门了。”
“娘娘,奴才知错,奴才再也不敢了。”他声音嘶哑,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你感觉到他在抖,肩胛上的轻纱起起伏伏,露出后背上狰狞的刀痕——那是为你受的。
哭了?
你抬起的手顿了顿,最后蹭过他肩头的轻纱缓缓落下。
你的火一下子散了,“你说说错哪了?”
“奴才不该肆意妄为,把娘娘对奴才的宠爱当做底牌;奴才不该自作主张,知道陛下禁牌就该阻止娘娘前去;奴才不该胡乱猜测娘娘的心思,今夜不听召就来侍奉娘娘。
从今以后,奴才只做娘娘的狗,娘娘说什么,奴才就做什么。
求娘娘别赶奴才走,奴才愿意伺候娘娘一辈子。”
他的手死死抓住你的衣角,像是即将坠入悬崖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如果娘娘真不想要奴才,那就杀了奴才吧。没有娘娘的地方,人间与地狱也没什么两样。”
“奴才真的知道错了。”
你轻叹一声,蹲下身怜惜地揉了揉发顶,“我气的不是这个。”
“那娘娘气的是什么?”他仰起脸,露出一双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不喜欢我去打牌,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难道我们之间的话还要借他人之口说出吗?”你在他心口比划,“我才是那个最应该知道你心意的人。”
“为什么要赌呢?赌是我的面子重要还是你重要。”你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指尖蹭过他通红的眼尾,捧住他的脸,“为什么还要试探呢?试探我会不会为了今天的事对你生气。”
“你在我这里,一直都是唯一。”
“娘娘,奴才是个太监。”贪婪、占有、疯狂,痛苦在他墨色眸中交织成诡谲的海,你是海里唯一的行舟。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但这和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