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溪的名字,连同她那匪夷所思的救治手段和实实在在的疗效,像风一样迅速刮遍了这个小村落,甚至传到了邻近几个同样饱受战乱之苦的聚落。
她成了“鬼手医仙”。
这名字最初源于王老伯。当林小溪第二次给他换药时,老人看着自己腿上那虽然依旧狰狞、却明显开始收口、不再流脓淌水的伤口,老泪纵横地拉着她的手:“仙姑…您这手,快得俺都看不清,比鬼影子还利索,可救的却是俺的命啊!您就是鬼手…鬼手医仙啊!” 这称呼带着村民特有的质朴、敬畏和一点点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很快就被所有人接受了。
林小溪对这个名号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鬼手?听着像什么邪派大佬…不过比‘急诊科林一刀’听着是高级点。”她私下里对着昏迷的萧烬吐槽。但她也明白,这个名号是她在异世立足的根本,是村民给予的最高认可。
她的“诊所”就在那间破土屋。门口总是排着队,大多是面黄肌瘦的老人、妇人、孩子。症状五花八门: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浮肿和虚弱、反复发作的咳喘(慢性支气管炎?)、陈旧的关节疼痛、被不知名毒虫叮咬后溃烂的伤口、还有更多战争遗留的身心创伤。
医疗箱的现代药物早已耗尽。碘伏和纱布也在飞速消耗。林小溪不得不彻底转型为“赤脚医生”。她开始如饥似渴地向村里的老人请教本地草药知识。
“赵大娘,您说这种‘苦麻藤’的汁液能消肿?”
“孙老爹,这个‘止血草’嚼碎了敷伤口真有用?”
“王老伯,您发热时喝的‘寒星草’汤,味道怎么样?…呃,闻着就挺苦的。”
她像一个最勤奋的学生,拿着小本本,跟着村民在村子周围相对安全的废墟和荒地里辨认各种植物。她结合自己掌握的现代药理知识,尝试理解这些草药可能的有效成分和作用机理(消炎?止血?镇痛?)。然后就是不断的实验:
将苦麻藤捣碎取汁,尝试外敷在红肿的关节上,观察效果。
用“止血草”的粉末混合相对干净的草木灰,制作简易的止血粉,和碘伏纱布配合使用。
将“寒星草”晒干煮水,给低烧的病人服用,对比体温变化,并仔细询问感受(是否出汗?是否反胃?)。
过程充满了失败和挫折。有些草药效果微弱,有些副作用明显(呕吐、腹泻),剂量也难以把握。但林小溪有着科研人员的严谨和医生的务实。她详细记录每一次尝试的草药种类、处理方法、使用剂量、病人反馈和效果评估。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只有她自己能完全看懂的符号、数据和简笔画。
偶尔,也会有小小的惊喜。她发现一种叫“银线草”的植物,叶子背面有银白色的脉络,捣烂后敷在毒虫叮咬的伤口上,消肿止痒的效果竟然相当不错!她立刻将这个方法教给了村民,并命名为“林氏解毒膏(简易版)”,引得村民们啧啧称奇,视若珍宝。
资源依旧匮乏,但信任和互助在慢慢建立。村民们自发地轮流送来相对干净的水、省下的口粮(虽然依旧是粗粝的饼子和稀薄的菜汤)、收集来的草药、甚至是一些从废墟里翻找出来的相对完好的陶罐、木盆等生活用具。二丫主动承担起照顾昏迷少年的部分工作(主要是定时喂点温水),虽然每次靠近时都显得非常紧张。栓子媳妇病情稳定后,也挣扎着起来,帮林小溪清洗绷带(反复使用)和熬煮草药。
林小溪的手臂伤口愈合良好,拆掉了纱布,留下一道粉嫩的新疤。她把这视为异世生活的第一个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