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所向

就在赵青鸾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之际，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场面发生了！

“噗通！”

“噗通！噗通！”

只见以赵大山为首，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村民，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齐刷刷地朝着林小溪和萧烬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们不顾地上的冰冷泥泞，额头深深触地，用最卑微、最虔诚、也最决绝的姿态，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呐喊：

“仙师大人！求求您开恩！林姑娘是好人！是活菩萨啊！”

“她救了我们全村人的命！她不是妖女！”

“屋里的仙长…求您发发慈悲！别让这些…这些人带走林姑娘！”

“我们给您磕头了！求求您了！”

老弱妇孺，声泪俱下。那卑微的跪姿，那带着哭腔的哀求，汇聚成一股沉重而悲壮的力量，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他们不懂什么仙魔之别，什么正邪之争。他们只知道，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是林姑娘伸出了手，把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是屋里的那位神秘仙长（他们自动将萧烬归类为护着林姑娘的“好神仙”）挡住了那可怕的冰剑！

他们用自己唯一能想到、唯一能做到的方式——跪地哀求，来守护他们的恩人！

这一幕，比任何法术都更具冲击力！

柳莺儿看着眼前黑压压跪倒一片、卑微祈求的凡人，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和迷茫。她从小在仙门长大，接受的教育是仙凡有别，凡人如蝼蚁。何曾见过蝼蚁如此团结、如此不顾一切地去维护另一个“蝼蚁”？这…这和她认知的世界不一样。

冷锋握拂尘的手松了又紧，眼神复杂。他并非嗜杀之人，村民的悲怆触动了他心底一丝恻隐。

赵青鸾更是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村民的跪地哀求，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这比林小溪的顶撞和萧烬的蔑视更让他难堪！这简直是对他仙门威严、对他个人信念的彻底践踏！他感觉自己像个欺凌弱小的恶霸！

“你们…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蝼蚁！竟敢维护妖邪！！”他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手中长剑嗡鸣，灵力再次激荡，似乎随时要爆发，将眼前这些碍眼的“蝼蚁”碾碎！

“赵师兄！”柳莺儿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拉住了赵青鸾的袍袖，眼中带着恳求，“他们…他们只是凡人…被蒙蔽了…” 她虽骄纵，但并非毫无人性。眼前这悲壮的一幕，让她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冷漠视之。

冷锋也低声道：“师兄，那屋中之人…深不可测。此事…恐需从长计议。”

赵青鸾的剑在鞘中剧烈嗡鸣，他死死盯着跪地哀求的村民，又看向平静得可怕的萧烬，再看向被村民护在身后、眼神依旧锐利的林小溪，一股巨大的憋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硬拼？风险太大，且失了“大义”（屠杀哀求的凡人）。

退走？颜面何存？仙门威严扫地！

就在这僵持的、令人窒息的时刻，林小溪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拨开挡在她身前的赵大山（他跪着还想挡在她前面），一步步走到跪倒的村民前方，再次与赵青鸾遥遥相对。她的目光扫过跪地不起的村民，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痛，有感激，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都起来。”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村民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林小溪行医救人，问心无愧，不需要任何人替我下跪求情！”

村民们愕然抬头，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眼中含泪。

林小溪的目光重新锁定赵青鸾，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赵仙师，你也看到了。邪魔外道，妖言惑众？那为何这些‘被蛊惑’的凡人，愿意用性命来维护我这个‘妖女’？我的‘邪术’，救活了他们的亲人，保住了他们的家园！而你们仙门的‘正法’，又为他们做了什么？”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悲悯和嘲讽：“你们高高在上，视凡尘如草芥，自然不懂。不懂伤者哀嚎的痛苦，不懂亲人濒死的绝望，更不懂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这些‘蝼蚁’心中有多重！我的‘道’很简单——见死必救，逢伤必治，生命无贵贱！这，就是我和你们回春谷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