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退走

一席话，如同洪钟大吕，震撼人心！不仅村民们听得热泪盈眶，连柳莺儿和冷锋都心神剧震，陷入了沉思。

赵青鸾脸色变幻不定，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死死盯着林小溪，又忌惮地瞥了一眼扶着门框、气息微弱却眼神冰冷的萧烬，再看着眼前这众志成城、以凡人之躯对抗仙威的场面，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悄然滋生。

他引以为傲的仙门丹道，似乎在这个凡女的“歪理邪说”和实实在在的救治成果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尤其是在这些蝼蚁拼死维护她的现实面前！

“好！好一个‘生命无贵贱’！”赵青鸾怒极反笑，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妖女，还有屋中那位…今日之事，我回春谷记下了！我们走！”

他深知再僵持下去只会更加难堪。最后深深地、充满忌惮地看了一眼萧烬和林小溪，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进骨子里。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

“哼！”冷锋冷哼一声，也紧随其后。

柳莺儿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林小溪，又看了看跪地不起的村民，最终幽幽一叹，催动灵驹跟上。

三匹云驹踏着流转的云气，化作三道流光，迅速消失在北方的天际，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冰霜和死寂的村落。

直到仙门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边，紧绷的气氛才骤然松懈。

“走了…他们走了！”有村民喜极而泣。

“林姑娘！仙长！谢谢你们！”更多的村民朝着林小溪和萧烬的方向，再次重重磕头。

林小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身体一阵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刚才那番对峙，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

她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向依旧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如纸的萧烬。

萧烬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眼眸中，刚才那冰冷的警告之意已经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他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极淡，转瞬即逝，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

“你的‘道’…”他嘶哑的声音响起，微弱得几乎被风吹散，“…有点意思。” 说完，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晃了晃，不再看林小溪，扶着门框，一步一顿，极其缓慢地挪回了昏暗的土屋内。

破旧的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所有的目光。

林小溪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既有紧张，也有刚才被灵力威压震荡的余波）。萧烬最后那句话，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的道……生命无贵贱的医者之道。在这弱肉强食、仙凡有别的修真界，真的能走下去吗？而那个自称“灰烬”、体内藏着恐怖“余毒”、在关键时刻出手的神秘少年萧烬，他又是谁？他的“道”，又是什么？

寒风卷过破败的村落，吹起地上的枯草和冰屑。一场风暴暂时平息，但更大的暗流，已然在无声中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