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风波如同冬日里一阵凛冽的穿堂风,吹得人心惶惶,终究还是过去了。村落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空气中仿佛残留着无形的冰碴,提醒着人们那日惊心动魄的威压与对峙。赵大山等村民看向林小溪的目光中,敬畏更深,也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而看向那间破旧土屋时,则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激那位神秘“仙长”的出手,却也本能地畏惧着他身上那令人心悸的气息。
萧烬自那日后,仿佛耗尽了元气,再次陷入深沉的昏睡。只是这次,林小溪在检查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那股蛰伏的阴寒气息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如同沉睡的火山,不再轻易外泄,却蕴藏着更恐怖的力量。他的体温也稳定在接近正常人的水平,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林小溪的生活被忙碌填满。仙门的威胁暂时解除,但村民的病痛不会停止。草药研究成了重中之重。她带着赵大山、栓子媳妇(病情已稳定)等几个相对机灵的村民,更加深入地辨识、采集、处理附近的草药。她的笔记本上,关于“苦麻藤”(消炎)、“止血草”(凝血)、“寒星草”(解热)、“银线草”(解毒)的药性记录越来越详细,甚至开始尝试简单的配伍和剂量调整。
“林姑娘,您看这‘火绒花’的花蕊,晒干了捻成粉,撒在伤口上能暖身子,就是劲儿太大,容易起泡…”赵大山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朵红艳艳的小花。
“嗯,记录:火绒花蕊粉,疑似局部刺激、促进血液循环?需稀释或混合使用。副作用:灼伤风险。”林小溪飞快地记下,又拿起另一种叶片肥厚、边缘带锯齿的暗绿色植物,“这个呢?”
“这叫‘厚叶青’,汁液黏糊糊的,以前裹伤用,能粘住伤口,就是…就是容易烂肉。”栓子媳妇小声补充。
“封闭性敷料?但透气性差,易导致厌氧菌感染…”林小溪若有所思,用小刀刮下一点汁液闻了闻,“记下:厚叶青汁液,疑似成膜、隔离?需严格清创后短期使用,密切观察感染迹象。”
日子在忙碌的采药、实验、诊治中流逝。萧烬在沉睡了三天后,再次醒来。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清明,虽然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消退了不少。他开始尝试活动,尤其是那条残废的右腿。
林小溪没有急着追问那日的事情,也没有再提他的身份。她只是像对待一个普通的、恢复期的重伤员一样,定时给他检查伤口,更换敷料(依旧用碘伏压制残余阴寒),指导他进行康复锻炼——主要是活动左腿和上肢,防止肌肉萎缩。
萧烬异常沉默。他配合着林小溪的检查和指导,动作精准而克制,眼神却总是飘向远方,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孤寂与冰冷。只有在林小溪专注于处理他伤口时,他才会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她那双稳定、沾着药渍却异常灵巧的手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