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舟的怀抱暖得像午后晒过太阳的棉被，许知楠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鼻尖蹭过他校服布料，能闻到墨水混着皂角的清浅气息——那是他常年揣着竞赛题集的味道，从前她只敢在走廊擦肩而过时偷偷嗅闻，如今却近得能听清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他的手还僵在她腰侧，指腹轻轻蜷缩着，像是怕用力会惊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笨拙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鸟。许知楠能感觉到他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蹭过她外套布料时，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顺着脊椎往心口钻。
“吊瓶快滴完了。”沈砚舟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像是怕打破此刻的安静。他低头看向输液管，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我去叫校医。”
许知楠却悄悄攥紧了他校服的衣角，没说话。她知道自己该松开手，该让他去叫校医，可怀里的温度太难得，像冬夜里偶然寻到的暖炉，让她舍不得挪开半步。
沈砚舟察觉到她的动作，脚步顿住了。他转过头，看见她埋在自己肩膀上的发顶，还有露在外面的耳廓，红得像熟透的草莓。心里忽然软得发疼，刚才那句“我去叫校医”咽了回去，换成了更轻的一句：“那我再陪你等会儿。”
他重新站定，手依旧轻轻搭在她的后背，没敢再动。医务室里很静，只有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像在数着两人之间沉默的时光。许知楠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校服的布料，忽然想起上周在文具店撞见他的事。
那天她去买草莓味的便利贴，刚走到货架前，就看见沈砚舟站在对面。他手里拿着一本物理竞赛题集，却在偷偷看旁边的草莓挂件——和她笔袋上挂着的那个一模一样。她当时没敢上前，躲在货架后面，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挂件放了回去，转身走了。
“你上周是不是去文具店了？”许知楠忽然轻声问，声音很轻，像风拂过纸页。
沈砚舟的身体僵了一下，耳尖瞬间又红了。他别开目光，看着窗外晃动的香樟叶，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嗯，去买笔。”
“只是买笔吗？”许知楠追问，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衣角，“我好像看见你在看草莓挂件。”
沈砚舟的喉结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点头：“看见那个挂件……有点像你的笔袋上的，就多看了两眼。”他没说的是，那天他其实想把挂件买下来，却怕自己突兀，怕她觉得奇怪，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许知楠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着淡淡的酸意，又有点甜。她想起自己笔袋上的草莓挂件，是去年生日时林溪送的，她天天挂在笔袋上，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
“那个挂件很好看。”许知楠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很喜欢。”
沈砚舟的耳朵更红了，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发顶，轻声说：“喜欢就好。”
这时校医推门进来，看见两人依旧交握的手和泛红的耳尖，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不用我催，你们自己就能把气氛烘热。”她一边走过来检查输液管，一边说，“好了，滴完了，我帮你拔针。”
沈砚舟忙松开手，却在许知楠攥紧拳头时，又轻轻覆了上去。他的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轻轻按住她的手背，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别怕，很快就好。”
校医拔针时，许知楠下意识闭紧了眼睛，指尖却悄悄攥紧了沈砚舟的手。他的掌心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拔完针后，校医用棉签按住她的手背，笑着说：“好了，按住一会儿就不疼了。年轻人啊，就是心思多，一点小事都能记很久。”
许知楠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忙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沈砚舟轻轻按住了。他抬头看向校医，语气认真：“谢谢您，我们知道了。”
校医收拾好东西，临走前还冲他们眨了眨眼：“外面阳光很好，待会儿可以去操场散散步，别总待在医务室里。”
医务室里又恢复了安静，沈砚舟帮许知楠按住手背，指尖轻轻蹭过她的皮肤，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玻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手还疼吗？”
“不疼了。”许知楠摇头，抬起头看向他，刚好撞见他认真的眼神。他的眼里盛着细碎的光，像星星落在了他的眼睛里，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沈砚舟看着她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像是有话想说，却最终只化作一句：“那我们出去走走吧，外面阳光很好。”
许知楠点了点头，没说话。她知道自己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想告诉他自己偷偷看他解题的样子，想告诉他自己收到草稿纸时的开心，想告诉他自己写鹅黄色信封时的忐忑。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怕自己的心意太明显，怕会打破此刻的安稳，怕他其实并没有那样的心思。
沈砚舟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出医务室。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春日的风。许知楠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心里忽然觉得，这样就很好。
或许有些心意不用明说，有些喜欢藏在细枝末节里就好。就像他会特意绕路去操场看她体测，会在草稿纸上画她喜欢的草莓，会在她害怕时紧紧握住她的手；而她会偷偷看他解题的样子，会把他给的草稿纸珍藏起来，会在他靠近时心跳加速。
风又吹进来，带着香樟叶的清香，拂过两人的发梢。许知楠看着沈砚舟的侧脸，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慢慢继续，而那些未说出口的心事，总会在某个阳光正好的日子，悄悄开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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