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13

幕后的“眼泪”

音乐银行的直播信号切断时，后台的喧嚣像被按了慢放键。工作人员忙着拆卸设备，成员们互相整理着微乱的衣角，汗水混着舞台妆的痕迹在脸上划出细碎的线条。林溪抱着一堆应援棒往待机室走，眼角余光瞥见DK独自一人拐进了空置的化妆间，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放轻脚步跟了过去。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里面传来压抑的呼吸声。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失落感扑面而来——DK背对着门口坐在化妆镜前，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微微耸动。镜子里映出他泛红的眼眶，平日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雾，亮闪闪的，却不是因为开心。

“哥？”林溪轻声唤了句。

DK猛地转过头，慌忙用手背抹了把脸，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溪啊，怎么过来了？我没事。”

那声“没事”说得太急，尾音都在发颤。林溪没戳破，从包里翻出纸巾递过去，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什么也没说。化妆间里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嗡鸣，还有DK努力平复呼吸时发出的、断断续续的气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又干又涩：“刚才那个转音……我没唱稳。”

“其实观众可能没听出来——”林溪下意识想安慰，却被DK摇头打断。

“我自己知道。”他低下头，手指用力攥着膝盖上的裤子，“练习了那么多次，明明彩排的时候还好好的……就差一点点，我们就能拿到一位了。是我拖后腿了。”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说，从凌晨五点的 vocal 练习室讲到舞台前的最后一次合练。说自己为了那个升调反复磨了三天，说成员们比他更紧张却还反过来鼓励他，说站在舞台上时听到粉丝的应援声，心里又热又慌，结果还是在最关键的地方出了纰漏。那些积攒了许久的压力像决堤的水，混着自责一股脑涌出来，他说着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深色的裤子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林溪始终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递过一张新的纸巾。她知道此刻任何“没关系”“已经很棒了”都显得苍白，他需要的不是被说服“没那么糟”，而是被允许“可以难过”。

直到DK的哭声渐渐平息，只是还在小声抽噎，她才慢慢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是刚才舞台的录屏，角度有点晃，却清晰地拍到了台下的景象。她把手机递到DK面前：“哥，你看这里。”

视频里，镜头扫过观众席，无数只手举着写有他名字的灯牌，在黑暗里连成一片星海。当他的part响起时，震耳欲聋的应援声浪里，能清晰地听见此起彼伏的“东奎啊”“DK”。林溪放大画面，能看到前排几个粉丝眼里闪烁的光，那不是舞台灯光的反射，是混杂着心疼、骄傲和无限期待的，亮晶晶的光。

“你看，”林溪的声音很轻，“她们都在看着你，看得很认真。”

DK盯着屏幕，那些细碎的光点像被揉碎的星星，一下下撞在他心上。刚才舞台上的失误、反复练习的疲惫、没能拿到一位的遗憾……好像突然被这些光温柔地裹住了。他吸了吸鼻子，没忍住，突然侧过身抱住了林溪，头埋在她颈窝，像个终于找到宣泄口的孩子，闷闷地哭了出来。

“谢谢你，”他哽咽着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你看到我的努力。”

林溪轻轻拍着他的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和舞台喷雾的清香。原来总是在舞台上笑得像小太阳、用歌声给大家力量的人，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刻。她没说话，只是觉得这个拥抱里，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重量。

***林溪把签错日期的行程报表递过去时，经纪人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林溪，这是第三次出错了。”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成员们的行程环环相扣，一个数字错了可能就会影响整个计划，你明白吗？”

“对不起，我马上改。”林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指尖捏着报表的边角，几乎要把纸戳破。

回到自己的座位，她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眼睛却越来越花。入职三个月，她总觉得自己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努力想跟上大家的节奏，却还是时不时会掉链子。刚才经纪人那句“不够专业”像根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心上，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发紧。

她悄悄溜到安全通道的楼梯间，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傍晚的光线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空气里浮着细小的尘埃。她把脸埋在膝盖里，突然觉得有点累，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这里的灰尘可是会跑进嗓子里的哦。”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林溪猛地抬头，看见胜宽背着包站在楼梯上，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笑容，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胜宽哥？”她慌忙抹了把脸，“你怎么在这里？”

“刚练完歌，想找个地方透透气。”胜宽在她身边坐下，晃了晃手里的水瓶，“看你愁眉苦脸的，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说了报表出错的事：“感觉自己好笨，总是做不好。”

胜宽听完，非但没觉得奇怪，反而笑了起来：“我刚出道的时候，在音乐中心的直播里把歌词唱错了整整四句哦。”

林溪惊讶地睁大眼睛。

“真的，”胜宽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站在舞台上腿都在抖，下来之后躲在待机室哭了半个小时，觉得自己肯定要被公司骂了。”他边说边比划，模仿着当时僵硬的表情和发抖的手，逗得林溪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但后来发现，天也没塌下来啊。”胜宽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地看着她，“谁都会犯错的，新人时期更是这样。重要的不是犯错本身，是能不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做好。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少唱错词了吗？”

他说着，又露出了那个灿烂的笑容。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像盛着阳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而且，”胜宽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看你帮成员们整理的应援物清单，比谁都清楚；上次珉奎哥过敏，你第一时间找出来的药比经纪人还快。你做得很好啊，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林溪怔怔地看着他，心里那块因为自责而皱巴巴的地方，好像被这个笑容一点点熨平了。刚才的委屈和沮丧像被风吹散的云，渐渐消失不见。她吸了吸鼻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谢谢你，胜宽哥。”

“不客气。”胜宽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吧，报表改完了吗？我请你喝冰美式，补充一下能量。”

林溪握住他的手，被他拉着站起来。楼梯间的光线好像突然亮了起来，她看着胜宽轻快下楼的背影，觉得心里那点小小的阴霾，真的被这颗小太阳驱散了。原来治愈一个人的坏心情，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真诚的笑容，和一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