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棠的手指扣住舱壁的瞬间，沈明轩机械手指上的齿轮突然卡住。他袖口内侧的"清除者"标志在警报红光中泛着冷芒，像条盘踞的银环蛇。我后颈的植入芯片突突跳动，仿佛有东西要钻出来。
林若棠脖颈处淡青色血管的起伏频率，和我在重生舱监测屏上看到的完全一致。每次重置前，我的生理数据都会出现这种异常波动。
"阻止她！"沈明轩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03号样本意识海已经出现裂隙！"
我这才发现他耳后的缝合痕迹新鲜得渗血，和林若棠脖颈处的皮肤褶皱同步颤动。地面震动愈发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深处苏醒。
"04号继承了我的意志..."视频日志里的声音突然在舱室回响，苏婉清怀里的婴儿胸口挂着刻有04字样的金属牌，"当03号产生自主意识，就让04号吞噬她的绝望..."
我抓起操作台上的注射器砸向舱体，玻璃表面却泛起能量护盾的波纹。后颈芯片部位突突跳动，像是要钻出什么东西。通风系统停止运作，铁锈味混合着血腥气在密闭空间里弥漫。
林若棠睫毛颤动频率增至每秒七次，维生舱液体开始沸腾。她胸前的金属牌反射出诡异光芒，照得我手腕上的03编号隐隐作痛。
"记忆覆盖进度83%"猩红的进度条在主控屏闪烁，我听见自己嘶吼："原来每次重生都是你们在缝合记忆！"
沈明轩的机械手指离读取端口只剩三米。他举起U盘时，我看见表面浮现"02号主意识唤醒协议"字样——和母亲病房床头柜里的镇静剂包装相同。
"苏婉清也是实验体？"话音未落，林若棠的睫毛突然完全睁开。她瞳孔深处闪过一串二进制代码，和我在第七研究所档案室看到的基因图谱如出一辙。
维生舱喷出淡蓝色气体，林若棠的手掌抓住我脚踝时，我听见自己说："这次由你决定..."
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最后的画面是林若棠舱体开启的瞬间——本该死去的她静静躺在那里，胸口挂着刻有我名字的金属牌。
"你听到的不是录音。"林若棠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格外清晰，"是你的记忆在尖叫。"
她湿漉漉的手指扣住我手腕，指尖冰凉。我这才发现她掌心有道新愈合的伤口，形状和我右手虎口的胎记惊人相似。
"我们从来都是一体双生。"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暗红色刺青——那是实验室最高等级的04号标识，"你承受了所有欢愉，我承担全部绝望。每当重置来临，你就把痛苦移植给我。"
我踉跄着撞上控制台，全息投影突然展开。年轻的苏婉清抱着婴儿出现在面前，这是我第37次看到的画面，可这次不同——她怀里孩子胸口挂着刻有04字样的金属牌。
"04号继承了我的意志..."视频日志里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当03号产生自主意识，就让04号吞噬她的绝望..."
林若棠的手指突然松开。她缓缓转过身，维生舱液体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下，在胸前汇成发光的溪流。
"看看这个。"她按动控制面板，更多影像涌现。我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手指紧攥着重置按钮。每一次按下之前，都有人将我的手掌按在她额头上。
"这就是为什么你能重生。"她转身面对我，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你夺走了我存在的全部意义，却还要我替你承受痛苦。"
沈明轩突然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他的机械手指正不受控制地抽搐。我注意到他瞳孔中闪过一串代码，像极了记忆矩阵崩塌前的预警信号。
"现在轮到你选择了。"林若棠伸手触碰我的额头，无数画面汹涌而入。我看见她在黑暗中独自承受记忆移植的痛苦，看见她一次次代替我按下重置按钮，看见她把最后一点希望藏进那句"这次由你决定"。
"你才是真正的沈家大小姐。"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而我只是个承载绝望的容器。"
我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温热的泪水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我们的交握处。
"别哭。"我说，却发现自己的脸颊也在流泪，"我们一起逃出去。"
林若棠突然笑了，笑容美得令人心碎。"你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总是那么恨你了，对吗？因为我羡慕你拥有选择的权利。"
她猛地推开我，转身扑向主控台。红色进度条开始疯狂跳动，从83%直冲90%。
"林若棠！"我大喊着追上去，却被沈明轩拦腰抱住。他机械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压得我喘不过气。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让我们回到最初。"
我拼命挣扎，看着林若棠将手掌按在核心数据库接口上。数据流从她指尖涌入，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
"记住，"她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嘴角带着释然的微笑，"别忘了我。"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整个控制室被耀眼的白光吞没。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她胸前的金属牌——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正跪在满地碎片中。林若棠消失了，只有那枚金属牌静静躺在地上。我颤抖着捡起它，泪水模糊了视线。
后颈的芯片突然发光，一道微弱的蓝光从金属牌边缘渗出。我抬头看向已经熄灭的维生舱，在泛着泡沫的液体表面，隐约浮现出林若棠的笑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