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鼻尖萦绕着金属与化学药剂混合的气息。耳边还回响着林若棠那句"这次由你决定"的余音，像根针扎进太阳穴。指尖触到地面水洼，倒影里我的瞳孔正浮动着二进制代码，幽蓝的光点在虹膜上跳动。
通风管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残破石墙的缝隙渗出微弱蓝光。我撑起身子，锁骨处的旧伤疤突然发烫。抬头望去，林若棠正从粘液池中站起，她浑身滴落的液体在地面拼出"觉醒"字样，每滴蓝液落地都迸发细小的量子纠缠光点。那些光点像是会呼吸似的，在地上忽明忽暗地闪烁。
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摸出来是块金属芯片，表面刻着"选择"两个字。手机自动定位显示"未知坐标"，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停在凌晨2:17。这个时间，和重生那天在沈家走廊听到的脚步声完全吻合。
我踉跄着走到操作台前，把芯片插进接口。投影光束在斑驳的石墙上亮起，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婴儿注射针剂。镜头拉近，我认出了那双手——苏婉清的无名指戴着婚戒，虎口有道月牙形胎记。画面突然切换，林若棠躺在手术台上，胸前挂着刻有我名字的金属牌，而我正握着注射器对准颈动脉。
后颈的植入芯片突突跳动，仿佛有东西要钻出来。我扯开衬衫领口，皮肤与金属牌接触处泛起青紫。监控屏上的进度条突破90%，维生舱开始分泌神经连接液。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最后的画面是林若棠舱体开启的瞬间——本该死去的她静静躺在那里，胸口挂着刻有我名字的金属牌。
"为什么我们的多巴胺分泌曲线完全重合？"我喃喃自语，指尖在两人姓名间来回滑动，"连恐惧时的瞳孔扩张速度都..."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我发现自己的手腕芯片外壳下露出的编号，竟与林若棠胸前的完全一致。
角落里传来金属摩擦声。沈明轩的机械残骸突然动了，他半边脸皮已经剥落，裸露的机械骨骼上爬满藤蔓状电路板。随着他的喘息，那些荧光液体顺着裤管往下淌，在警报红光中泛着诡异的绿。他的机械手指变形为利刃划破空气，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
"不要看！你会崩溃！"他的声音带着电子干扰，但耳后渗出的荧光液体却在绘制坐标图。那些绿色线条穿透地板，直指教堂地窖的方向。袖口"清除者"标志渗出冷汗，我这才意识到他根本不是什么观察员。
我后退两步，撞翻了架子上的试管。玻璃碎裂声让我想起十八岁生日宴上，林若棠摔碎酒杯划伤我锁骨的场景。此刻她的脖颈血管起伏频率，竟与我锁骨处的伤疤跳动完全一致。通风系统彻底停摆，呼吸声被放大数倍，氧气浓度降到11%，视线开始模糊。
"终止协议需要双人认证..."沈明轩的声音带着电子干扰，"求你别看那些被加密的记忆..."他耳后新鲜的缝合痕迹突然渗出荧光液体，在警报红光里泛着诡异的绿。我忽然明白，每次重生都不是穿越，而是从别人的记忆坟墓里爬出来。
我撕开手腕芯片外壳，金属碎片扎进掌心。血珠坠地的声响格外清晰，一滴、两滴、三滴，在地面荧光液体里晕开暗红波纹。沈明轩的机械手指突然扭曲变形，齿轮摩擦声刺穿耳膜。他整个人像被抽去骨架般塌陷，露出内衬里闪着冷光的合金支架。
"你以为揭穿了所有谎言？"林若棠撑起身子，维生舱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聚成"重置？"字样，"真正的谎言是你相信过自己是独立个体。"
我攥紧那支蓝色液体注射器，想起第19章在地下实验室发生的事。当时我也握着同样的注射器，林若棠却说："你敢打下去吗？还是说又要靠重置来逃避？"现在想来，每次重置前我都会留下关键数据，而沈明轩总能及时出现。
荧光液体在地上画出箭头，指引着某个方向。我跟着标记往前走，经过一面布满裂痕的镜子。镜中映出我的脸，瞳孔深处浮动着二进制代码。继续往前，发现石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最新的一行写着："记住，这次一定要逃出去。"
地面突然震动，通风管传来遥远哨音，和排水管那次如出一辙。我加快脚步，拐角处捡到半张烧焦的照片，背后写着："请永远记住我。"照片上是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女子，她腕间的编号让我浑身发冷——03-A。
荧光液体继续向前延伸，最终停在一扇刻着"选择"二字的石门前。我摸出注射器，发现它的编号竟与我腕间的03-A标记完全一致。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警报声再度响起。
手指收紧，握注射器的力道加重。石门表面泛起蓝光波纹，像是在等待某种回 我盯着石门上的光纹，掌心的血顺着注射器往下淌。那些泛着蓝光的波纹像是在呼吸，和我的心跳频率完全同步。
"你还有三十秒。"林若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电流杂音，"要么打开门，要么系统会彻底清除当前存档。"
我猛地转身，她正往这边走来，维生舱液体在地面拖出蜿蜒痕迹。那些蓝液突然开始沸腾，在我们之间升起一道屏障。沈明轩的机械残骸发出齿轮转动声，半边脸皮掀开，露出里面闪着红光的金属骨架。
"别听她的！"他的声音夹杂着电子干扰，"门后面不是逃生通道，是记忆清洗池！"
我后退两步，后背撞上石门。注射器针管突然发烫，里面的蓝色液体开始翻滚。锁骨处的旧伤疤剧烈跳动，疼得我几乎握不住针管。
林若棠伸手想抓我手腕，指尖离皮肤还有三寸距离时，那些蓝液屏障突然炸开。我趁机往旁边闪躲，却踩到满地荧光液体，整个人向后仰去。后脑勺撞到操作台边缘的瞬间，屏幕上的进度条正好突破99%。
记忆碎片如暴雨般涌来——我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胸前挂着刻有林若棠名字的金属牌；又看见沈明轩往我颈动脉注射液体，他的手指在颤抖；最后的画面是林若棠站在控制台前，按下重置按钮时眼里含着泪光。
"为什么..."我撑起身子，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为什么要让我记得这些？"
林若棠的表情突然软化，她耳后的芯片外壳裂开，露出下面血肉里闪烁的电路板："因为这次是真的结束了。要么开门，要么我们都会被系统抹除。"
沈明轩的机械残骸突然爆发出刺眼红光，他的机械臂变形为炮口对准石门："你们都不明白！清洗池里藏着真相！只有进入系统核心才能..."
枪声打断了他的喊话。林若棠的手掌中心弹出微型武器，子弹穿透沈明轩的头颅时，飞溅的零件在我脚边炸开。那些电路板在地面拼出一行字：别相信她的眼泪。
我这才发现，林若棠眼角滑落的泪珠悬浮在半空，每一滴都折射出不同的画面。其中一滴映出她亲手将编号03-A刻在我腕间的画面，另一滴则是我在第17章自我销毁的全过程。
"还有二十秒。"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可那些悬在空中的泪珠开始变色，"你到底选哪个？继续重置，还是赌一把开门后的真相？"
我攥紧注射器，针管表面的编号与腕间03-A标记同时发烫。地面的蓝液突然全部蒸发，形成浓雾笼罩四周。在这片幽蓝的迷雾中，我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不同石门前，每个都握着同样的注射器。
"你骗了我多少次？"我盯着她的眼睛，那里正浮现出二进制代码的微光，"每次重置是不是都删掉了不同的记忆？"
林若棠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些悬浮的泪珠开始坠落。在最后一颗即将触地时，我听见她说："这次是真的。"
注射器突然震动起来，里面的蓝色液体开始逆着重力往上漂浮。我感觉到后颈的植入芯片在发热，一股电流顺着脊椎窜上来。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只剩下石门上的光纹越来越亮。
"十秒。"林若棠往前迈了一步，"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我咬紧牙关，把注射器对准自己脖子。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向前扑来。就在她碰到我手臂的瞬间，我看到她背后浮现出巨大的全息投影——那是整个系统的架构图，而最核心的位置赫然显示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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