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击着图书馆的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我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又低头看了看手表——晚上九点四十五分，距离闭馆还有十五分钟。
"同学，我们要闭馆了。"管理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再等五分钟！"我头也不抬地回应，手指快速翻动着面前厚重的《西班牙文学史》。论文截稿日期就在明天，而我才写到第三章。
书架间的灯光忽明忽暗，这座百年老校的图书馆总有些电路问题。我的影子在书架上拉长又缩短，像一只不安分的幽灵。指尖划过书脊，突然在一本《堂吉诃德》精装版上停了下来。
奇怪，这本书的装帧明显比其他版本古老得多，深褐色皮质封面上的烫金字母已经有些褪色。更奇怪的是，我确信自己从未在文学区见过它。
鬼使神差地，我将它抽了出来。
书比想象中沉重得多，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纸张，而是某种更为实质的东西。翻开第一页，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从中滑落，飘到我膝盖上。
纸上用古老的西班牙语写着一段话，我的专业恰好是西语文学，勉强能辨认出内容：
"当现实与幻想交织，当文字与灵魂共鸣，持卷者将见证真正的骑士精神。"
"什么中二病写的......"我小声嘀咕，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从脊背窜上来。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灯全部熄灭了。
"搞什么..."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白光照射下，那张羊皮纸上的文字竟开始泛出微弱的金光。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那些字母真的在发光！
"同学！闭馆了！"管理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束。
"马上！"我慌忙将羊皮纸塞回书中，却感到指尖一阵刺痛，像是被纸边划破了。一滴血落在羊皮纸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滴血在纸面上扩散成奇异的纹路，然后——整张羊皮纸在我手中燃烧起来！
"卧槽！"我差点把书扔出去，但火焰没有温度，也没有烧毁任何东西。蓝色的火苗中，那些文字一个个脱离纸面，悬浮在空中，旋转着形成一个微型漩涡。
管理员的手电光越来越近，我来不及思考，抓起书本塞进背包，快步向出口走去。
"下次注意时间。"管理员不满地说，为我打开门锁。
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我快步走向宿舍，背包却越来越重，仿佛里面的书在不断增重。走到半路，我实在忍不住，在路灯下停下，再次取出那本《堂吉诃德》。
书封上的烫金字母现在清晰可见，在路灯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我犹豫了一下，再次翻开——
一道刺目的白光爆发出来，我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书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界面，像是某种游戏菜单：
【文学召唤系统启动】
【绑定用户：林修(西语文学系三年级)】
【当前可召唤角色：1】
【堂吉诃德(初始星级：★★★)】
【能量值：100/100(每小时恢复5点)】
【警告：召唤期间持续消耗能量，能量耗尽角色将强制返回】
我呆立在路灯下，大脑一片空白。这是某种恶作剧APP吗？还是我熬夜太久出现幻觉了？
"召唤...堂吉诃德？"我试探性地说出指令。
刹那间，周围的路灯光芒扭曲了，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文字碎片，它们旋转、组合，最终凝聚成一个高大的人形。
一个身着破旧盔甲、瘦削却挺拔的老人出现在我面前。他的盔甲上满是凹痕，头盔上插着一根可笑的羽毛，腰间挂着一把生锈的长剑。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面容与文学史上那些堂吉诃德的插画一模一样——突出的颧骨，灰白的胡须，还有那双燃烧着奇异热情的眼睛。
"啊！终于！"老人一出现就高举双臂，声音洪亮得吓人，"善良的魔法师，是您将我从那可恶的书籍牢笼中解放出来的吗？"
我张大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下是拉曼查的堂吉诃德，愿为您效劳！"他做了一个夸张的鞠躬动作，头盔差点掉下来，"请告诉我，哪里有需要拯救的淑女？哪里有需要讨伐的巨人？"
"你...你真的是堂吉诃德？"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堂吉诃德》里的那个堂吉诃德？"
"《堂吉诃德》？"老人皱起眉头，"那是什么？一本记录我伟大冒险的书吗？啊！一定是某个仰慕我的吟游诗人所作！"
我注意到悬浮界面上的能量值正在缓慢下降：95/100...94/100...
"听着，堂吉诃德先生，"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你可能很难理解，但你现在是在...呃...另一个世界。我是通过某种魔法把你从书里召唤出来的。"
"另一个世界！"堂吉诃德的眼睛亮了起来，"太棒了！我就知道魔法是存在的！那么这里一定充满了需要行侠仗义的冒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几个喝醉酒的学生从酒吧方向摇摇晃晃地走来，其中一个撞翻了路边的垃圾桶。
"看啊！那些可悲的灵魂被恶魔附体了！"堂吉诃德立刻拔出他的锈剑，"让我去解救他们！"
"等等！别——"
已经晚了。堂吉诃德高喊着"为了正义与荣耀"，冲向那群醉汉。我惊恐地看着能量值飞速下降：85/100...80/100...
"嘿，老头，cosplay啊？"一个醉醺醺的学生大笑着去抓堂吉诃德的羽毛头盔。
"恶魔，吃我一剑！"堂吉诃德用剑背拍在那学生手臂上。
"操！这老疯子打人！"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我冲上前去想要阻止，却被一个学生推倒在地。眼看堂吉诃德就要被五六个年轻人围殴，我急中生智，大喊："堂吉诃德！撤退！这是命令！"
奇迹发生了。堂吉诃德的身体突然化为无数光点，然后像被吸入黑洞一般缩回我手中的书本里。醉汉们愣住了，面面相觑。
"那老头...刚才是不是突然消失了？"
"我们是不是喝太多了..."
"快走快走，见鬼了..."
他们仓皇逃离现场，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心脏狂跳不止。
我颤抖着翻开书本，羊皮纸还在，但文字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墨水。悬浮界面显示：
【能量值：30/100】
【堂吉诃德(疲劳状态)】
【提示：角色需要休息恢复】
我深吸一口气，合上书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召唤出了文学史上的经典人物？而且看起来，他似乎完全相信自己就是真实的堂吉诃德，而不是一个书中角色。
回到宿舍，我的室友陈明正在打游戏。
"这么晚才回来？论文写完了？"
"遇到点...奇怪的事。"我含糊地回答，把背包小心地放在床上。
"能有多奇怪？"陈明头也不回，"除非你能召唤出游戏里的老婆，否则都不算事儿。"
我苦笑一下，没有解释。夜深人静时，我再次打开那本神奇的《堂吉诃德》，研究那个悬浮界面。除了堂吉诃德的信息外，界面底部还有一行小字：
【下一角色解锁条件：能量值达到200，完成3次召唤任务】
这到底是什么？某种超自然的游戏系统？还是我精神失常产生的幻觉？
我试着再次召唤堂吉诃德，但系统提示能量不足。看来需要等到明天了。躺在床上，我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既兴奋又恐惧。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手中握着的，可能是改变整个人生的力量。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像是某个神秘观察者的眼睛。我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的平凡大学生活，从今晚起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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