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森雯,你真的要答应爷爷吗?
待高雯看完爷爷后,里森和高雯在客厅里坐着。
高雯医生说他最多只能活两年了。
高雯垂着眸子盯着脚尖,原本就瘦弱的身影现在就像被压垮了的槁木一般,没有一点生息。
里森那你呢?你的人生呢?
里森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里森和她是在她刚去爱尔兰那一年认识的。
她是定居在爱尔兰的一个偏远小镇上,里森是那个小镇的医生。
刚来爱尔兰的第一年,她几乎每天都在生病,心理的、身体的都有。即便家里有给她配了家庭医生,但是有些时候也不是时时都起效的,有时也会缺一些药或者医疗环境,偶尔也会求助一下当地的医生。
她和里森就是这么认识。
那个时候她刚满十八岁,里森比她大五岁,刚刚从医学院毕业,在他父亲的医院里帮忙坐诊。
那一年她出了点意外,刚到爱尔兰的时候还需要坐着轮椅,里森来问诊的时候,见到她这个东方面孔还有些意外。
里森漂亮的小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外国人…
平常在京都,只有他们常常称呼国外的人是外国人,没想到现在在爱尔兰的第一年,自己倒成了别人口中的外国人。
从京都来到爱尔兰的那段时间,她都没有笑过,没想到却因为里森的这句话,让她拖着沉重的病体轻轻笑了笑。
她经常生病,需要里森的时候就更多了些。而且里森为人特别有趣,见她每天心情低沉,常常说一些当地的笑话或者故事来逗她开心。
她不常笑,但是的确因为有里森的存在,她的生活多了几分热闹。
两人就这样熟稔起来,一眨眼就过了八年了。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从回忆中清醒,鼻腔里还残留着爷爷房间消毒水和老宅檀香混合的味道。
那时爷爷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执拗的光:“雯雯,就当是爷爷求你……顾家那小子,靠谱。”
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在耳边回响,她看着爷爷脖颈处凸起的嶙峋骨节,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好像从没对爷爷说过“不”。
可这一次,他要的是她的人生。
高雯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那扇雕花木窗。晚风带着初春的凉意涌进来,吹动了窗帘下摆。
院子里的玉兰树还是光秃秃的,枝桠在月光里伸展着,像极了爷爷躺在病床上时,那双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
她和顾魏的名字,好像从出生起就被一根无形的线绑在一起。
他们是彼此人生里最熟悉的存在,却又隔着一层微妙的距离。
她在都柏林浑浑噩噩的八年,他已经在国内接管家里的企业。
她很少去关注国内的一切,但这一切也不是她想屏蔽就能完全屏蔽的。
有时候路过街角,电话亭里的报纸依旧能看到他的消息。偶尔和家人通话的时候,也能得知几句他的近况。
他变得更沉默了,在生意场上更加雷厉风行果断,短短三年就能稳坐公司的掌舵者,并且让一众人信服于他。
她不敢保证现在自己和顾魏提了这件事一定能得到他的同意。
机场上他冷漠又疏离的样子再次浮现在面前,高雯抿了抿唇。
八年足以改变非常多的东西。
他或者她。
这样的两个人,要在爷爷生命最后的两年里,以夫妻的名义捆绑在一起。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跳成了凌晨三点。
高雯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天花板上的吊灯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光,像爷爷病房里那盏永远不会熄灭的夜灯。
她闭上眼睛,就能看见爷爷攥着她的手,气息微弱地说:“爷爷想看你穿上婚纱的样子……就看一眼。”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猛地坐起来,摸出手机。
通讯录里“顾魏”两个字排在很前面,头像是系统默认的灰色,和他本人一样,总是带着点疏离感。
高雯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三分钟,手指在拨号键上犹豫了无数次,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
八年没摁下的电话,在这一刻还是拨通了。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顾魏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又不像刚睡醒的声音,反倒有些像抽了很多烟导致的:
顾魏“喂?”
高雯握着手机的手指突然开始发抖,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疼,脑袋像要炸开一样,耳膜也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高雯是我,高雯。
高雯和我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