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驶出城门,杨博文掀起车帘一角,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致。官道两旁的杨柳抽出新绿,田埂上开着不知名的小野花,风里带着泥土的芬芳,是她在丞相府从未闻过的自由气息。
“第一次出城?”左奇函坐在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见她看得入神,忍不住笑问。
杨博文摇摇头:“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城外的寺庙上过香,只是……记不太清了。”自妹妹出生后,她便很少有机会踏出府门,更别说这样自在地看风景了。
“那今日就让你好好瞧瞧。”左奇函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桂花糕,递到她面前,“尝尝?城西老字号的,甜而不腻。”
杨博文接过来,小口咬着。桂花的香气在舌尖弥漫开来,清甜的滋味让她心情也轻快了许多。她偷偷抬眼打量左奇函,他正望着窗外,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褪去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沉静的俊朗。
“看什么?”左奇函忽然转头,恰好撞进她的目光里。
杨博文像被烫到似的,慌忙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烫:“没……没什么。”
左奇函低笑一声,没再逗她,只是眼底的笑意却浓了几分。他就喜欢看她这副容易害羞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多疼惜几分。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海棠谷外。
“到了。”左奇函率先下车,然后回身伸出手,“我扶你。”
杨博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轻轻一拉,便将她稳稳地扶下了马车。
刚站稳,杨博文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漫山遍野的海棠花,如云似霞,开得如火如荼。粉色的、白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微风拂过,花瓣簌簌飘落,像是下了一场花瓣雨。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沁人心脾。
“好看吗?”左奇函站在她身边,声音温柔。
杨博文点点头,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好看,从未见过这么多海棠花。”
“这里是我偶然发现的。”左奇函笑道,“前几年骑马迷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就记住了这个地方。总觉得,这么美的景致,该带个同样美的人来看看。”
他说这话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里的情意毫不掩饰。
杨博文的脸颊更烫了,连忙移开目光,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的草地上落满了花瓣,踩上去软软的,像踩在云朵上。
“你看这棵。”左奇函追上来,指着一棵开满白色海棠花的树,“这叫‘雪映海棠’,是稀有品种,开出来的花像雪一样白。”
杨博文走到树下,仰头望去。白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仿佛真的落了一树的雪。她伸出手,一片花瓣恰好落在她的掌心,柔软而微凉。
“喜欢吗?”左奇函问。
“喜欢。”杨博文轻声道,眼里满是珍视。
左奇函看着她小心翼翼捧着花瓣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想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往后余生,他想陪她看遍世间所有的美景。
两人沿着蜿蜒的小径往里走,一路说说笑笑。左奇函给她讲他小时候的趣事——爬树掏鸟窝被父亲罚抄书,偷偷溜出府去喝烈酒被醉汉追着跑,学骑马摔断了腿还嘴硬说自己没事。
杨博文听得入了迷,时不时被他逗得轻笑出声。她从未想过,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公子,背后竟也有这么多鲜活的故事。
“你呢?”左奇函忽然问,“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杨博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其实不是记不清,只是那些零星的温暖,早已被后来的冷落和忽视冲淡了。
左奇函看出了她的失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而亲昵:“没关系,以前的不开心都忘了吧。从今天起,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杨博文的心跳漏了一拍,却没有躲开。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迷茫,也带着一丝期待:“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左奇函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左奇函向来说话算话。”
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的笑容格外真诚。杨博文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走到谷深处,有一方小小的湖泊,湖边搭着一个简陋的草亭。左奇函的随从早已在这里备好了酒菜,摆在石桌上,精致而丰盛。
“我们在这里歇歇脚,吃点东西吧。”左奇函笑道。
两人在草亭里坐下,随从给他们斟上酒。左奇函端起酒杯:“尝尝这个,是我珍藏的‘醉流霞’,味道不错。”
杨博文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酒液入口醇厚,带着一丝甘甜,后劲却不大,很适合女子饮用。
“好吃吗?”左奇函给她夹了一块水晶虾饺,“这是你喜欢的,我特意让厨房做的。”
杨博文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他连她喜欢吃水晶虾饺都知道,定是从张函瑞那里打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事。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越来越融洽。杨博文渐渐放开了拘谨,话也多了起来。她跟他说她喜欢的书,喜欢的花,喜欢的安静角落。左奇函总是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插一两句,总能说到她心坎里。
“其实,”杨博文忽然放下筷子,轻声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我不讨喜。”
左奇函放下酒杯,看着她,语气郑重:“那是他们不懂你。你的温柔,你的善良,你的安静,都是难得的好品质。那些说你不讨喜的人,不过是自己浮躁,欣赏不了你的好。”
“真的吗?”杨博文看着他,眼里满是不确定。她听了太多“不讨喜”的话,早已把这当成了自己的标签。
“当然是真的。”左奇函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在我眼里,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你的好,只有懂你的人才配欣赏。”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情意太过真挚,杨博文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博文,”左奇函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知道你在相府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你心里的不安。但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从今往后,我会护你周全,不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杨博文的眼眶忽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孤独和无助,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哽咽着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我喜欢你。”左奇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在丞相府后墙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想让你开心,想让你笑,想让你知道,这世间还有人在乎你,珍视你。”
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说出“喜欢”二字,像一颗石子投进杨博文的心湖,激起千层浪。她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那道冰封已久的墙,终于彻底崩塌了。
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这一次,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感动。
“我……”杨博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语无伦次。
左奇函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太突然,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可以等,等你准备好,等你愿意接受我。”
杨博文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谢谢你,左奇函。”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没有“左公子”的疏离,只有发自内心的亲近。
左奇函笑了,眼里的光芒比阳光还要灿烂。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心里的那扇门,已经为他打开了一条缝隙,而他有信心,总有一天能完全走进她的心里。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海棠花上,给花瓣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两人起身准备返程。
走到谷口时,左奇函忽然停下脚步,折了一支开得最盛的“雪映海棠”,递给她:“这个送给你。”
白色的花瓣在夕阳下晶莹剔透,美得让人心醉。
杨博文接过来,紧紧握在手里。这一次,她没有躲闪他的目光,而是迎着他的视线,轻声道:“左奇函,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能陪你一起来,是我的荣幸。”左奇函笑道。
马车驶回城里时,天已经黑了。左奇函亲自送她到丞相府后门。
“早点休息,别想太多。”他叮嘱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嗯。”杨博文点点头,下车时,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她,“这个……送给你。”
香囊是她亲手绣的,上面绣着一朵淡雅的兰花,针脚细密,是她熬夜做出来的。
左奇函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沁人心脾:“真好看,我会好好珍藏的。”
杨博文笑了笑,转身走进后门。
左奇函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香囊,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他知道,这枚小小的香囊,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是她对他敞开心扉的信号。
杨博文回到西跨院,莲儿已经睡着了。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支“雪映海棠”。
她将花插进瓶里,又拿出那枚左奇函送的白玉簪,放在梳妆台上。月光洒在簪子上,反射出温润的光芒。
今日的海棠谷之行,像一场美好的梦。梦里有漫天飞舞的花瓣,有温暖真诚的笑容,有直击心底的告白。而这场梦,让她冰封已久的心,彻底融化了。
她走到桌边,铺开信纸,提笔写道:左奇函,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写完,她又觉得太过直白,不好意思地揉掉,重新铺开一张纸。这一次,她只写了四个字:静待花开。
她相信,只要她愿意迈出第一步,只要他愿意耐心等待,他们之间的故事,一定会像这海棠花一样,绚烂绽放。
而此刻的镇国公府,左奇函正将那枚香囊小心翼翼地贴身戴好。他躺在床上,想着杨博文今日的笑容,想着她接过花时的羞涩,想着她直呼自己名字时的亲近,久久无法入睡。
他知道,追求杨博文的路还很长,要让她彻底走出过去的阴影,要让她的父母接受自己,都不是容易的事。但他有信心,也有耐心。
因为,情根深种,早已无法自拔。往后余生,他只想牵着她的手,看遍世间风景,护她一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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