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致歉,主桐心薇岷,副凡门吹雪,天戚雨报
除妖师李&猫妖田
戚薇的静修室深埋地底,隔绝了尘世的一切喧嚣。此刻,连空气都凝滞了,沉甸甸地压在李一桐的肩头,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渣。厚重的石壁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唯有几颗嵌在穹顶的灵石,散发着幽冷、恒定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室内古拙石桌和蒲团的轮廓,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骸骨。
田曦薇躺在冰冷的石台上,身下垫着一张雪白无瑕的灵兽皮毛,却衬得她脸色更加灰败。强行显化真身带来的反噬,在她体内肆虐到了极点。她的生命体征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皮肤冰冷得如同深埋地底的玉石,仅存的一丝气息,在唇边凝成若有若无的白雾,每一次艰难起伏都牵动着李一桐濒临崩溃的神经。田曦薇体内暴走的妖力如同无形的荆棘,穿透她破损的经脉,在皮肤下形成一片片不祥的紫黑色淤痕,触目惊心。冷汗不断从她额头渗出,沿着鬓角滑落,在石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李一桐跪在石台边,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她身上那件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早已被冷汗和不知何时沾染的血迹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右肩一道撕裂的伤口只被简单用灵力封住,此刻却因她自身灵力的剧烈消耗而隐隐作痛,边缘渗出新鲜的暗红。她对外伤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系在石台之上。她双手掌心紧紧贴着田曦薇冰冷的手背,将自己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如同抽丝剥茧般,源源不断地、小心翼翼地探入对方那狂暴混乱的妖力漩涡之中。
她的灵力在田曦薇体内寸寸断裂的经脉间艰难穿行,每一次细微的触碰都引来对方身体更剧烈的抽搐和妖力更凶猛的反弹。这徒劳的尝试已经持续了不知多久,她惨白的脸上布满汗珠,眼神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那双曾经清亮锐利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恐惧、能把人溺毙的自责,和无边无际的绝望。她的嘴唇干裂起皮,微微翕动着,一遍遍无声地呼唤那个名字,仿佛那是维系她神智不至于彻底崩塌的唯一绳索。
“曦薇…撑住…求你…” 细碎的气音从她唇间逸出,带着濒临极限的颤抖。
“咯哒”一声轻响,沉重的石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一道缝隙,戚薇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她周身笼罩着一层微不可察的灵力波动,显然是刚刚全力维持着外层结界。她脸上惯常的慵懒与从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重的疲惫,如同经历了一场鏖战。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石台上,锐利如刀,瞬间穿透了田曦薇那层看似平静的灰败表象,直抵其体内妖核那令人心悸的破碎本源。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脚步无声地加快,来到石台前。
戚薇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她伸出两指,指尖萦绕着一点极其凝练、带着古老韵律的淡金色光芒,轻轻点向田曦薇眉心。那点金光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田曦薇身体表面激起一圈混乱、驳杂、充满毁灭气息的紫黑色妖力涟漪,无声地抗拒着探查。戚薇指尖的金芒稳如磐石,强行深入。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李一桐的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深深陷进掌心,指甲掐出了血痕,却浑然未觉。她死死盯着戚薇的脸,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连呼吸都屏住了。
终于,戚薇收回了手指。指尖那点金芒黯淡下去。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李一桐,眼神是李一桐从未见过的凝重,沉重得如同铅块。
“妖核本源裂痕遍布,濒临彻底崩碎,” 戚薇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冰面上,清晰而寒冷,“经脉寸断,妖力暴走如沸。常规疏导、灵力灌注,皆如杯水车薪,只会加速其消亡。”
李一桐的身体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跪姿都难以维持。她的嘴唇瞬间失去最后一点血色,眼中那点微弱的光几乎熄灭。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李一桐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绝望的嘶哑。
戚薇的目光落在李一桐沾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那不顾一切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祈求,让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她沉默了几息,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种近乎残酷的决断。
“有。但非坦途,九死一生。” 戚薇的视线如同实质,紧紧锁住李一桐的眼睛,“需以你心头精血为引,融汇你本源灵力最核心的一缕精华,以此为桥梁。再辅以我所知的一道上古秘法‘同心引’,强行叩开她妖核本源最后一丝屏障,建立最深层的灵识联系,引导她那暴走散逸的力量自行归位、重塑妖核。”
她顿了顿,看着李一桐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加重了分量:“此法凶险异常。其一,需你二人心神意志在濒死之境中高度契合,心意相通,方能引动秘法共鸣,稍有差池,她的妖核立刻会在冲击下彻底粉碎。其二,对你损耗,伤及根本。精血耗损尚可弥补,但那缕本源灵力精华,是修行者根基所在,一旦剥离,轻则修为倒退,根基受损,终生难复;重则…灵脉枯竭,沦为废人,甚至当场殒命。”
戚薇的声音在幽冷的石室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死亡的寒意。她最后盯着李一桐的眼睛,锐利如刀锋:“此法,你可愿一试?代价,你可愿承担?”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万载玄冰,每一缕都沉重地压在李一桐的胸口。戚薇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她的意识深处——妖核崩碎,修为倒退,灵脉枯竭,沦为废人…这些冰冷残酷的字眼在她脑海中疯狂撞击,带来尖锐的耳鸣。
然而,就在这片充斥着死亡预告的轰鸣中,李一桐的目光却死死胶着在石台上。田曦薇的脸庞灰败如纸,那微弱的呼吸每一次艰难的起伏,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她看到田曦薇长而密的睫毛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投下死亡的阴影,看到她指关节因体内肆虐的痛苦而微微蜷缩,看到她唇边那缕随时可能彻底断绝的、脆弱不堪的白气。
这景象,比任何关于自身毁灭的威胁都更锋利,瞬间刺穿了李一桐心中所有的恐惧和权衡。
戚薇的话音甚至还未完全落下最后一个音节,一个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颤抖的声音便已破开了石室中沉重的死寂:
“我做!”
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狂暴的决绝,仿佛用尽了李一桐全部的生命力在呐喊。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所有的迷茫、恐惧、挣扎都被一种近乎燃烧的火焰焚烧殆尽,只剩下一种玉石俱焚的坚定。她甚至没有再看戚薇一眼,所有的意志和存在感都瞬间倾注到石台上那个冰冷的人影身上,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两人。
戚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有赞许,有沉重,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没有再废话,猛地一挥手。嗡!一层远比外层结界更加凝实、闪烁着无数古老银色符文的半透明光罩瞬间升起,将石台和李一桐牢牢笼罩在内。光罩内外的空间瞬间被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光影都被彻底屏蔽,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慌的寂静。
“割掌,引心头精血,覆于她心口,以掌为桥。” 戚薇的声音直接在李一桐的识海中响起,清晰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引力量,“另一手,与她十指相扣,灵识相牵。放松心神,摒弃一切杂念,将所有意念沉入她的本源深处。我会引动秘法,助你叩关。”
李一桐没有丝毫迟疑。她左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那里一直悬着一柄不过三寸长的银亮小刀,刀身刻着细密的符文。刀光一闪,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锋锐的刀刃已深深划过她右掌掌心。剧痛袭来,她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那痛楚来自另一个躯体。一道远比普通血液更加粘稠、更加鲜亮、蕴含着惊人生命气息和点点细碎金芒的血液瞬间涌出,如同燃烧的生命之泉。
她毫不犹豫地将染血的右掌,稳稳地、沉重地按在了田曦薇冰凉的心口位置。掌心下,是对方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的心跳。紧接着,她左手穿过冰冷的空气,寻到田曦薇无力垂在身侧的左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度,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嵌入对方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她闭上双眼,所有的感官向内收缩,意念如涓涓细流,又似决堤洪涛,沿着那只相扣的手,不顾一切地涌向田曦薇体内那片混乱破碎的黑暗深渊。
“以血为契,以心为引,灵魄相牵,共渡幽冥!” 戚薇肃穆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钟磬,穿透光罩,在绝对的寂静中震荡开来。她双手在胸前急速变幻着复杂玄奥的手印,十指翻飞如莲华绽放,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每一次指尖的律动,都牵动着周身磅礴而古老的灵力。点点细碎如星辰的金色符文随着她的动作凭空凝结、流转,最终汇聚成一道凝练无比、散发着洪荒气息的金色光束,如同天降神谕,猛地注入李一桐按在田曦薇心口的那只染血手掌!
嗡——!
金色光束没入的刹那,整个银色符文光罩剧烈地嗡鸣起来!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疯狂闪烁、流转,光罩内部的空间瞬间被一种奇异的能量充满。李一桐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剧痛和虚弱感瞬间席卷了她,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口子,有什么最本源、最珍贵的东西正被那秘法之力强行抽离!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田曦薇还要惨白,如同覆上了一层死灰,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按在田曦薇心口的手掌下,那粘稠的心头精血如同被点燃,爆发出刺目的金红光芒,瞬间渗透了冰冷的皮肤和肌骨,带着李一桐剥离出的那缕本源灵力精华,化作一道燃烧的生命之桥,势如破竹般冲向田曦薇体内濒临寂灭的妖核!
李一桐的意识仿佛被这股力量裹挟着,脱离了沉重的躯壳,在一片狂暴混乱的紫黑色能量风暴中急速下沉。黑暗、混乱、尖锐的撕裂感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疯狂地刺穿着她的灵识。这是田曦薇体内妖力暴走的具现化,充满了绝望与毁灭的气息。她的意念在这片死亡风暴中艰难穿行,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风暴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气息,如同暴风雨夜中遥远灯塔的最后微光,顽强地闪烁了一下。那是田曦薇妖核本源最后一点残存的灵性!
李一桐的意念如同找到了唯一的航标,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点微光扑去!就在她的意念触碰到那点微光的刹那——
轰!
无数破碎的画面、强烈的情感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了她的意识!那不是清晰的记忆,而是濒死意识深处最强烈的情感烙印。
**画面一:** 刺耳的警报尖啸,扭曲变形的合金走廊,刺鼻的浓烟。张艺凡惊恐的小脸布满泪痕,被一只巨大的、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的狰狞兽爪阴影笼罩!一个纤细却无比决绝的背影猛地挡在了前面!是田曦薇!她半边脸颊染着血污,眼神却亮得惊人,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倔强,对着那恐怖的兽影嘶声厉喝:“滚开!别碰她!” 那股为了保护重要之人而爆发的、玉石俱焚的凶狠意志,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烫了李一桐的意识。
**画面二:** 昏暗潮湿的小巷深处,堆积着散发腐臭的垃圾。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清辉。李一桐自己穿着除妖司的制服,手持灵光闪烁的长剑,眼神警惕而锐利,一步步逼近角落的阴影。阴影中,一双同样充满戒备、如同受惊小兽般的眼睛亮起,带着天生的野性和对“除妖师”这三个字根深蒂固的不信任与敌意。那是初遇时的田曦薇,浑身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攻击或逃离。那种强烈的疏离感和警惕,冰冷地刺了李一桐一下。
**画面三:** 残破的古老祭坛,符文黯淡无光,四周是扭曲蠕动的、散发着污秽气息的暗影生物。李一桐被数条粘稠的黑色触手死死缠住腰腹,灵力护盾摇摇欲坠。一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紫色的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悍然切入!田曦薇的利爪精准地撕裂了最致命的触手,背对着李一桐,在污秽的暗影之潮中为她撑开一方喘息之地。没有言语,只有一次默契的回眸,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是绝对的信任和无声的托付:“后面交给我!” 那股在生死之间淬炼出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暖流,瞬间包裹了李一桐冰冷的意识。
**画面四:** 一个安静得只有窗外雨声的瞬间。似乎是在某个临时的安全点,灯光昏黄。李一桐伏在案几上,疲惫地睡着了,眉头微蹙。一个身影无声地靠近,动作轻得如同羽毛落地。一条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她的身上。李一桐的意念“看”到了田曦薇俯身时,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紫色眼眸——不再是警惕的野性,也不是战斗时的锐利,而是一种连主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雪初融般的温柔。那温柔如同最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李一桐心中最坚硬的壁垒,带来一阵悸动的酸楚。
“活下去!田曦薇!” 李一桐的意识在这片混乱的记忆风暴中心发出无声的呐喊,每一个意念都凝聚着她所有的生命之火,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和不顾一切的决心,“我需要你!我…不能失去你…我…”
她所有的意念,连同那被强行抽离出的本源灵力精华,如同燃烧的星辰,带着焚尽一切的意志,狠狠撞向那点被无数裂痕包裹、在毁灭风暴中飘摇欲熄的妖核微光!那缕最精纯的生命能量,如同温润的甘泉,带着李一桐灵魂深处的烙印,不顾一切地渗透进那些狰狞的裂痕,试图填补、弥合、唤醒那沉寂的核心。
“醒过来!看着我!听到没有!” 意念的狂澜在她识海中翻腾,带着泣血的嘶喊,“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死!听见没有!田…曦…薇…”
这意念的呐喊耗尽了李一桐最后一丝力气。光罩外,戚薇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维持秘法的手印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光罩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