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冲完冷水脸,心里那点燥是压下去点了,可还是烦。他甩甩头,不想了。明天还有早戏,睡觉。
躺床上,翻来覆去。嘴唇上那点凉丝丝软乎乎的触感,跟刻脑子里似的。还有陆绻言缩他怀里发抖那样儿……唉,他强迫自己闭眼。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好像刚睡着,就被外面走廊一点轻微的动静弄醒了。咔哒,像是隔壁套房关门的声音,很轻。
白昭摸过手机一看,凌晨两点半。
隔壁?陆绻言?这小鬼大半夜不睡觉,出去干嘛了。
他心里那点疑影儿又飘上来了。翻了个身,想接着睡,可耳朵却支棱着,听着隔壁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极轻的刷卡开门声,然后是关门落锁。
白昭躺那儿,心里更烦了。这小鬼,刚亲完,转头就半夜溜出去,搞什么名堂?包养协议里可没说能夜不归宿啊。
他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不爽,反正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开了盏小夜灯,靠着床头,黑着脸看着门口等。
果然,没过几分钟,他这边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笃笃笃,小心翼翼的。
白昭没吭声。
外面安静了几秒,又敲了两下,声音更轻了,还伴着陆绻言压得低低的、带着点试探的声音:“白老师?您…您睡了吗?”
白昭还是没应,就盯着门。
门外的人像是有点急,又敲了一下:“白老师?我…我回来了……”
白昭这才冷着嗓子开口:“门没锁。”
门把手轻轻转动,陆绻言探了个脑袋进来。走廊的光打在他脸上,看着有点疲惫,但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讨好的笑。他穿着件深色连帽衫,身上好像还沾了点夜里的凉气。
“吵醒您了?对不起啊白老师…”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屋里就剩小夜灯昏黄的光。
白昭靠着床头,没开大灯,脸在阴影里半明半暗,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冻人:“大半夜,去哪了?”
陆绻言像是感受到他的心情不大愉快,手指头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更小了,带着点委屈:“我…我朋友…就以前一起打工的兄弟,他…他胃出血进医院了,刚脱离危险。没人陪护,我…我就过去看了看……” 他抬眼飞快地瞄了下白昭,又垂下,“怕您担心,想着快去快回…没想到还是吵着您了。”
朋友?胃出血?白昭盯着他,没说话。这理由听着挺合理。可这小鬼半夜溜出去,身上那股子凉气里,好像还夹着一丝极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有点像……硝烟?或者铁锈?很淡,一闪而过,也可能是错觉。
陆绻言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没底了,往前蹭了两步,离床更近了些。小夜灯的光刚好照亮他半张脸,额角昨天撞玻璃的地方还有点淡淡的青印子,看着怪可怜的。
“白老师…您别生气…” 他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像做错事的小狗,“我下次…下次出去一定先跟您说!真的!我保证!” 他眼巴巴地看着白昭,那眼神,湿漉漉的,全是依赖和…一点点害怕被抛弃的惶恐。
白昭看着他额角的青印,再看看他这副可怜兮兮认错的样子,心里那点火气,莫名其妙就泄了一大半。他本来也不是真凶的人,就是被那意外一吻搅得心烦,加上点疑心病。现在看陆绻言这可怜样,半夜跑出去也是为了照顾朋友……好像是自己反应过头了。
他有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没啥温度,但没那么冻人了:“……没事了。以后有事,提前说。”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低了些,“头…还疼吗?”
陆绻言眼睛唰地亮了,连忙摇头:“不疼了不疼了!真没事了!” 他脸上绽开一个特别乖的笑容,“白老师您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我…我这就回去,不吵您了。” 他说着就要转身。
“等等。” 白昭叫住他。
陆绻言停住,疑惑地回头。
白昭指了指他额角:“药膏…抹了吗?”
陆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那块青印,摇摇头:“没…忘了。”
白昭皱着眉,掀开被子下床。他穿着深色睡衣,身形挺拔,但动作间没什么攻击性,反而有种干净的利落感。他走到靠墙的小柜子前,拉开抽屉翻了翻,找出管消肿化瘀的药膏。
他走回陆绻言面前,拧开药膏盖子。陆绻言比他高一点,他需要微微抬着点手。
“低头。”白昭声音平平的。
陆绻言乖乖低下头,把额角那块青印凑过去。白昭挤了点药膏在指尖,动作有点生疏,但很轻,小心翼翼地抹在那块淤青上。指尖温热的触感,和药膏的清凉混在一起。
陆绻言垂着眼,能感觉到白昭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额前的碎发。他身体微微绷着,心跳有点快。白昭抹得很认真,长长的睫毛垂着,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点柔和。
“好了。”白昭收回手,把药膏盖子拧好,塞回陆绻言手里,“拿着,回去记得抹。”
陆绻言攥着那管还带着白昭体温的药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痒痒的。他抬起头,看着白昭那张在阴影里显得没那么冷硬的脸,声音软得能滴出水:“嗯…谢谢白老师。”
“行了,回去睡吧。”白昭摆摆手,转身走回床边,重新掀开被子躺下,背对着门口,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陆绻言站在原地,看着白昭裹进被子的背影,握着药膏的手指紧了紧。他嘴角无声地向上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哪里还有半点委屈和害怕?只剩下满满的、得逞的餍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陆绻言os:药膏都亲自抹…嘴硬心软。白昭,你越这样…我越放不下了……
门关上,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白昭闭着眼,听着隔壁门关上的声音。指尖上好像还残留着抹药膏时,碰到陆绻言皮肤的温度,和他额角那块微凸的淤青的触感。他烦躁地翻了个身。
…这都什么事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