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闹哄哄的朝堂突然安静了。
某些消息灵通的大臣们互相交换着不安的眼神,朝堂中弥漫着极其浓厚的低气压。
东方纤云原本还在想赶紧讨论完正事,他好下朝出去走动走动,这突然压抑的氛围把他给搞得有点不明所以。
他看了眼站立在下方的东方芜穹,那人只是站在那,就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肃眸静立,气度沉凝,的确与以往不太一样。
在这诡异的沉默中,东方芜穹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不过片刻,殿外一个中年人便被侍卫搀扶着走入大殿,正是华州刺史高涣。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疲惫至极的憔悴。
群臣分立两侧,高涣走到群臣最前排,便跪伏在地,行了个大礼,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纤云咽了口唾沫,心觉大事不妙,连忙焦急道∶“爱卿快快请起,出了什么事,细细道来。”
高涣站起身,声泪俱下∶“陛下!大冢宰!诸位大人!潼关……潼关告急!”
“北齐括户酷烈,民不聊生,逃难百姓如蝗虫蔽日!月余之间,涌入臣辖境者,已逾十万之众!”
“关下哀鸿遍野,啼饥号寒之声络绎不绝!草根树皮倔食殆尽,易子而食……易食惨剧已非孤例!”
“屋漏偏逢连夜雨,流民聚集,污秽横流,兼之秋寒侵体……”
高涣突然顿了顿,一抹眼泪,嚎了一声∶“瘟疫……是瘟疫啊!”
“初时只是几人发热,呕吐,三日前……三日前忽如野火燎原!病者浑身发黑斑,高热不退,呕血而亡者,日以百计!潼关城内,亦……亦已发现感染者!”
“流民绝望,冲击关隘者有之,聚众劫掠粮仓者有之!守军疲于奔命,既要防北齐细作,又要弹压骚乱,更……更要焚尸防疫!人手奇缺,粮草,药材,俱已告罄!”
高涣再次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臣万死!”
“潼关危如累卵!若瘟疫失控,流入关中腹地,则我大周社稷危矣!”
“臣恳请朝廷速发援兵、粮草、医官、药材!并决断流民安置之策!迟则……迟则大祸临头!”
奏报完毕,整个大殿安静得针落可闻,只有华州刺史粗重的喘息声。
紧接着,“嗡”地一声,群臣哗然,人人色变。
“瘟疫?!”
“十万流民?!”
“潼关要失守了?!”
恐慌在朝中蔓延,汉臣们面露不忍和忧虑,关陇将领们则更多的是惊怒交加。
东方纤云脸色惨白如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吐出来!
这是他轮回十七次,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接触到宫墙外、如此大规模、如此非人为的、却同样绝望的死亡!被砍死、被掐死是瞬间的剧痛,是他一个人的痛!而这缓慢、群体性的死亡,伴随着人性崩塌的惨状,冲击力完全不同!
死亡所带来的麻木被彻底击碎,眼前仿佛浮现出流民绝望的眼神,病者痛苦的挣扎,焚尸的黑烟……
强烈的共情和现代人的良知让他猛得从龙椅上站起来,声音因震惊和急切而发颤,话语有些语无伦次∶“什…什么?竟至如此地步?!十万百姓…瘟疫?!高刺史!你…你务必……”
他一时语塞,竟不知下达什么具体命令,满心只有“必须救人”的冲动,连他下的旨只有经过东方芜穹同意才有人执行这件事都忘了。
徐福公公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在身后偷偷拉扯皇帝龙袍,低声急呼∶“陛下!陛下!慎言!慎言啊!”
皇帝一向都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他这是在提醒东方纤云注意帝王威仪和……摄政王的态度。
东方纤云身体微僵,眼神有一瞬间的空洞,他意识到自己又逾矩了,但很快被一股更强烈的情绪盖过。
赵捷侧跨一步出列,行了一礼,语气隐含愤怒∶“陛下!大冢宰!此乃滔天大祸!”
他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高涣,仿佛他是祸首∶“北齐歹毒!此乃驱狼吞虎之计!将这些染了疫病的流民驱赶至我大周,是要毁我大周根基啊!”
“臣等泣血上奏!当立即封锁潼关及所有入关通道! 严禁流民再入!对关外流民驱离! ”
“若敢冲击关隘,格杀勿论!对已入关者,尤其染疫者…为保我大周万千黎民性命,唯有就地焚灭,以绝后患!”
王琰(yǎn)这位汉官代表闻言,深感痛心,也愤然出列∶“赵柱国此言差矣!”
他声音洪亮,带着文人的风骨。
“流民亦是陛下子民!背井离乡,非其本愿,乃北齐暴政所迫!如今身染疫病,已属人间至惨,岂能再行屠戮?此非仁君之道,更非治国之策!圣人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当速派御医、调拨药材,于关外设立隔离营区,救治病患,抚恤生者!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至于安置,再徐徐图之……”
在赵捷和王琰激烈争论,群臣议论纷纷,皇帝脸色惨白之际,东方芜穹终于缓缓抬眸。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肃静。”
他转向东方纤云,微微躬身,语气恭敬:“陛下仁德,心怀万民,闻此惨状,忧心如焚,实乃万民之福。”
“赵柱国‘焚灭’之策,有伤天和,更失民心。若行此策,我大周与北齐暴政何异?天下士民将如何看待朝廷?关陇子弟的刀兵,不该挥向手无寸铁的妇孺病患。”
“且封锁潼关?谈何容易!十万人聚于关下,求生无路,退无可退,绝望之下,必成滔天巨浪!届时潼关守军能挡几何?若被北齐细作煽动,里应外合……”
“潼关若失,关中门户洞开!此策非但不能救国,反是速祸!”
“王侍郎仁心可嘉。然,设立隔离营区,需大量人力、物力、医药。粮从何来?医从何来?兵从何来?如何防止瘟疫在营区内外蔓延?如何甄别北齐细作?”
“此策立意虽善,然仓促间,恐难周全,稍有不慎,便是更大灾难。”
“当务之急,非是争论救与不救,亦非空谈仁义,而是要问:如何救?如何安置?如何将这场大祸,转化为大周之利?”
听到东方芜穹将自己刚才的失态称为“仁德”,东方纤云感到一阵尖锐的讽刺和刺痛。他知道这是东方芜穹在利用他的反应做文章。
赵捷的“焚灭”论让他遍体生寒,王琰的方案被轻易驳倒则让他看清了理想在现实面前的脆弱。东方芜穹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更让他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在东方芜穹抛出问题后,大殿再次陷入寂静,都等人发话。东方纤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尽管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冢宰……所言甚是,空谈无益,朕要听的是切实可行的方略。大冢宰既已洞悉全局,想必已有成算?”
这是他第一次面临重大国事,也是第一次试图主动引导议题,而非被动等待裁决。
东方芜穹深深看了皇帝一眼,对东方纤云的追问感到意外,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探究与审视,随即归于平静。
他拱手道:“陛下圣明。臣确有些许浅见,然事关重大,牵涉粮秣、兵员、土地、边防,需与六部详细议定章程。恳请陛下允臣稍后于政事堂召集相关重臣,共商对策,再行禀报。”
赵捷脸色铁青,冷哼一声。王琰等汉臣则松了口气,至少最极端的方案被否定了,皇帝也表达了关切。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开始。政事堂的会议,将是各方角力的主战场。
徐福公公一甩浮尘,高声道:“众卿家,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声音在压抑的大殿中回荡。朝臣们心思各异地行礼退下。
东方纤云没有立刻起身,他望着东方芜穹转身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知道,自己必须去了解那个“成算”是什么,哪怕代价巨大。他低声对徐福说:“去打听一下,政事堂何时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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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1.第八章要全修,先锁了,毕竟是半夜写的脑子有点乱。
2.由于我设置的世界观太大,势力太多、太复杂,万字大纲给我自己绕晕了,目前只设计出三个大剧情点,还处在细化阶段。
3.历史格局和势力、人物动机被我自己设置得太细节,我是第一次写近乎原创的文,这种宏大叙事岂是我一个新手能写得好的,正在学习叙事手法(目前在围观琅琊榜,边看边思考,头发直掉)
4.要兼顾深度和戏剧性,力求读者看得爽,又要有思想高度,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符合权谋逻辑(大家都是聪明人,还不能失去历史厚重感)。作为新手的我,脑细胞已经快死光了——我会好好查资料的,我一定要写好💔
如果写的不聪明就是我太蠢了不关角色的事!想写高智商角色但作者是个弱智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总结∶我要闭关修炼了,改到我满意再发🤡
下面是大纲和第一个大剧情点的小部分截图,看吧,一看一个不吱声


手足无措ing,搞设定搞爽了,等到实际落地,我要嘎嘣死那了孩子们,待我重修归来,必重振武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