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月初的E市，暑气刚退，夜风卷着桂花潮味，从江面漫进金融区。
恒曜中心顶层停机坪亮着冷白探照灯，直升机桨叶掀起的狂风把夜色撕出裂口。
陆珣先落地，黑色长风衣在风里划出锋利弧线。
他抬腕，嗓音淡而低：“地面温度。”
林野跟半步，腰背笔直，语气恭敬：“二十三度，湿度六十，风速七米每秒。”
陆珣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像刀背碰鞘，短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林野垂眼，再补一句：“风大，请您留意衣摆。”
——
电梯镜面雪亮，数字从“88”缓缓下降。
灯光在金属壁上游走，偶尔掠过陆珣袖口那粒极小的黑曜石钉。
“今晚的拍品？”陆珣淡声问。
林野微一颔首，声音压得极低：“蓝钻，起拍一亿两千万，已按您吩咐设好上限。”
陆珣侧眸，目光掠过林野耳后那道浅疤，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做得好。”
林野低眉：“属下分内。”
宴会厅水晶灯高悬，香槟塔折射冷光。
侍者迎上来：“陆总，这边请。”
陆珣未停步，只微抬下颌。
林野上前半步，替男人接过香槟托盘，指尖轻点，已将最边缘那杯换成无醇起泡。
动作无声，却利落得像训练过千百遍。
耳边传来低低议论——
“陆阎王旁边那位，还是林家的小儿子吧？”
“听说只认陆总一个，别人连话都搭不上。”
林野置若罔闻，只在陆珣转身时，恭敬地落后半步，目光始终落在对方鞋跟。
拍卖槌落，蓝钻成交。
陆珣举牌，声线淡：“一亿三千万。”
全场哗然。
拍卖师激动：“陆总豪气！”
陆珣却微一侧头，声音压得极低，只够林野听见：“编号。”
林野指尖在平板上轻点：“已存，归档加密。”
陆珣轻点下巴，算作回应。
电梯再升，夜风灌舱。
直升机桨叶轰鸣。
陆珣先登机，回身伸手。
林野握住那只手，掌心干燥，指节微躬：“大哥，回家吗？”
陆珣“嗯”了一声，大衣下摆掠过他的指尖：“回家。”
半步之后，林野恭敬落座，背脊笔直，目光望向窗外，却始终用余光守着那道冷白的侧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